翌日清晨，周国公府膳厅内的气氛，颇有些微妙。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将精致的早点和用餐之人的神情都照得清清楚楚。
李寻欢坐在主位，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地对付着面前的一碗肉糜粥，仿佛能从里面吃出《长生诀》的下一层心法。
坐在他左手边的长乐公主，依旧是那副温婉娴静的模样，小口喝着燕窝，只是偶尔抬眼看向李寻欢时，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关切。
她身侧的晋阳公主则活泼得多，晃着小腿，叽叽喳喳地说着宫里新来的那只波斯猫如何可爱。
问题主要出在另一边。
焰灵姬穿着一身更加明艳的绯红襦裙，容光焕发，眉眼间带着一股慵懒又得意的风情，如同饱食餍足的猫儿。
她甚至不用筷子，直接用纤指拈起一块水晶糕，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对面的雪女，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而雪女，依旧是一身冰蓝，清冷如故。
只是她面前那碗粥几乎没动，周身散发的气息比平时更冷三分，连坐在她旁边的弄玉都觉得周遭温度下降了些许。
她目不斜视，仿佛桌上所有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
武媚娘坐在李寻欢右手边，姿态优雅地用着早餐，眼神却在焰灵姬和雪女之间流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努力装鸵鸟的李寻欢身上，唇角弯起一抹了然又带着些许戏谑的弧度。
“寻欢哥哥，”晋阳公主咽下口中的点心，好奇地指着焰灵姬，“焰灵姬姐姐今天看起来好开心呀，是有什么喜事吗？”
“噗——”
正在喝粥的弄玉差点呛到，连忙用帕子掩住嘴。
焰灵姬闻言，笑得愈发妩媚，眼波流转到李寻欢身上：“是呀，兕子真聪明。姐姐我呀，昨天夜里……得了一件心心念念的宝贝，自然是开心的。”
“宝贝？”
晋阳眼睛一亮，“是什么宝贝？能让兕子看看吗？”
李寻欢头皮发麻，赶紧打断：“咳！兕子，食不言寝不语，快好好吃饭。”
他拿起一个奶黄包塞到晋阳手里，“多吃点，长得高。”
长乐公主微微蹙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柔声开口：“存孝，你脸色似乎有些疲惫，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她这话问得含蓄，却瞬间将几道目光都引到了李寻欢脸上。
焰灵姬抢在李寻欢前面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式的“心疼”：“可不是嘛！国公爷昨夜为国事操劳，很晚才歇息呢，真是辛苦~”
她特意在“操劳”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雪女握着调羹的指尖微微泛白，终于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李寻欢，语气平淡无波：“国公爷既然操劳，更应保重身体。武姐姐昨夜特意炖了冰糖雪梨，看来是送得迟了。”
这话一出，膳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弄玉瞪大了眼睛，看看雪女，又看看焰灵姬，最后同情地看向李寻欢。
武媚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掩去唇边的笑意，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模样。
长乐公主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看向李寻欢的目光带上了明显的询问。
李寻欢只觉得如坐针毡，额角似乎有冷汗要冒出来。
他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哈哈，无妨无妨，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媚娘的雪梨汤甚好，甚好……”
焰灵姬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故作惊讶地看向雪女：“原来雪女妹妹昨夜也去找国公爷了？哎呀，真是不巧，我离开的时候怎么没碰到妹妹呢？不然还能邀妹妹一同品鉴一下……国公爷珍藏的海外美酒？”
她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昨夜与李寻欢独处。
雪女周身的气息更冷了，膳厅角落一盆绿植的叶片上，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她放下调羹，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站起身：“我吃饱了。”
眼看气氛就要彻底僵住，李寻欢知道自己不能再装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碗筷，脸上堆起一个自认最真诚的笑容，看向雪女：“雪女姑娘留步。”
雪女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李寻欢走到她面前，从怀中（实则是从系统空间或某个隐秘角落）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盒，递了过去。
这玉盒与装天香豆蔻的颇为相似，但更小一些。
“这是……”
雪女看着玉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此乃‘冰魄雪莲珠’，”李寻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我在西域极寒雪山的万年冰窟中，偶然所得。此珠蕴含至阴至纯的寒冰精气，对修炼阴寒属性功法大有裨益，更能宁心静气，滋养神魂。我观姑娘功法与此珠属性相合，一直想寻个机会赠予姑娘，聊表……谢意。”
他这话半真半假，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是他利用万灵血珠的残余能量和长生诀的造化之力，结合西域搜集的几种极寒材料凝练的，本就有打算送给雪女，正好借此机会拿出来灭火。
雪女看着那玉盒，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精纯寒意，与她体内的慈航剑典内力隐隐共鸣。
她冰雪聪明，岂会不知李寻欢此刻拿出此物的用意？
但这份礼物，确实送到了她的心坎上，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实在。
她沉默了片刻，周围的寒气渐渐收敛，叶片上的白霜也悄然融化。
她伸出纤手，接过了玉盒，触手一片温润的冰凉。
她抬起眼眸，看了李寻欢一眼，那眼神依旧清冷，但之前的冰寒怒意却消散了大半。
“多谢。”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将玉盒收起，重新坐回了座位，虽然没有再动碗筷，但也没有立刻离开。
李寻欢松了口气，总算暂时安抚住了一个。
他刚转过身，就对上焰灵姬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在说“小郎君挺会嘛”。
而武媚娘则轻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郎君这宝贝倒是不少，不知可否还有多余的，也让我们姐妹开开眼界？”
长乐公主也望着他，眼神柔和了许多，轻声道：“存孝有心了。”
弄玉抿嘴偷笑，觉得眼前的场面比长安西市的杂耍还有趣。
晋阳公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脑袋里充满了问号，只觉得大人们的世界好复杂。
李寻欢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心中哀叹：这齐人之福，果然是要用情商和存货来换的啊！看来以后得多“开发”点好东西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