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穿梭的眩晕感逐渐消退,碇真嗣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而又透着几分熟悉感的小巷深处。
空气中没有硝烟味,没有LcL的腥甜,只有寻常都市的尘嚣与远处传来的车流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面具已经不在,身上是那件普通的、穿越时穿着的深色外套。
他有些茫然地走出小巷,融入熙熙攘攘的街头。
阳光明媚,高楼林立,行人步履匆匆,脸上带着或忙碌或悠闲的神情。
这是一派他只在旧照片或战前影像中见过的、毫无防备的和平景象。
没有紧急广播,没有避难指示,更没有使徒来袭时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家看起来明亮干净的便利店。
店内悬挂的显示屏正播放着一段极具节奏感和冲击力的动画片段,伴随着一首他无比熟悉。
曾无数次在初号机插入栓内听过的旋律高桥洋子演唱的《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
碇真嗣如遭雷击,猛地停下脚步,怔怔地望向屏幕。
屏幕上,紫色的初号机正在与第三使徒水天使搏斗,画面、音效。
甚至那驾驶舱内显示的界面,都与他记忆中的战斗分毫不差!
“……所以这款新版的初号机模型,细节还原度非常高,涂装也是根据最新剧场版……”
一个热情的声音传来,是便利店的老板,他正拿着一台精致的初号机模型,向几名穿着校服、眼中放光的学生推销着。
货架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印有EVA标志的文具、零食,以及绫波丽、明日香、渚薰等人的海报和立牌。
碇真嗣的目光掠过那些商品,最终凝固在一张巨大的宣传海报上。
那是他、明日香、绫波丽、渚薰、真希波等人的集体海报,背景是熟悉的NERV标志。
上面赫然写着《新世纪福音战士新剧场版:终》火热上映中!
他……他们……成了漫画、动画里的人物?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碇真嗣大脑一片空白,呆立原地。
而这时,那几个正在听老板讲解的学生也注意到了这个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海报、容貌与海报上“碇真嗣”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
“喂……你们看那个人……”
“好像啊……”
“不会吧……是coS吗?也太像了吧!”
“简直和碇真嗣一模一样!”
窃窃私语很快变成了惊呼和好奇的目光。
碇真嗣意识到不妙,下意识地想后退离开,但已经晚了。
越来越多的路人被学生的惊呼吸引,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真的好像!”
“是演员吗?”
“能合影吗?”
人群开始围拢过来,手机摄像头纷纷对准了他。
碇真嗣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在原本的世界,他要么被忽视,要么被视为关键的驾驶员。
从未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如此围观。他感到一阵恐慌,转身就想跑。
“是碇真嗣!别让他跑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群兴奋的年轻人和孩子顿时追了上来。
碇真嗣拼命奔跑,穿过街道,绕过拐角,心脏狂跳不止。
他引以为傲的驾驶技术在此刻毫无用处,只能凭借本能在这和平的都市里狼狈逃窜。
最终,他被逼入了一个街心公园的角落,背后是高大的灌木丛,无路可退。
人群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喊着“碇真嗣!”“签名!”“合影!”,孩子们更是兴奋地大叫。
“不……不是我……你们认错人了!”
碇真嗣抱着头,缩在角落,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抖,这比他面对使徒时更加令他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附近中学制服、手挽着手走过的少女被公园的喧闹吸引了注意力。
“那边在干什么?好多人哦。”
一个留着橙色双马尾、气质活泼张扬的少女踮脚张望。
“不知道。”
另一个留着蓝色短发、表情淡漠的少女平静地回答。
她们走近了些,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了那个被围在中间、狼狈不堪的黑发少年。
“诶?!”
双马尾少女明日香(此世界)瞪大了眼睛,指着碇真嗣。
“那家伙……长得好像我昨晚补番的那个,《EVA》里的碇真嗣啊!”
绫波丽(此世界)也微微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确实,很像。”
眼看人群越来越激动,甚至有胆大的想上前拉扯,碇真嗣看到了她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虽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她们,但那熟悉的面容让他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信任。他朝着她们投去求助的目光,用口型无声地说。
“帮帮我……”
明日香和绫波丽对视了一眼,明日香撇了撇嘴。
“啧,麻烦死了。”
但看着少年那真切的无助眼神,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拉着绫波丽挤进了人群。
“喂喂喂!你们在干什么!”
明日香双手叉腰,发挥出惊人的气场,对着人群喊道。
“围着别人很不礼貌诶!没看到他很困扰吗?”
绫波丽虽然没说话,但那清冷的目光扫过人群,也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趁着人群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少女镇住的一瞬间,碇真嗣猛地从缝隙中钻出,躲到了她们身后。
“谢谢……谢谢你们……”
他惊魂未定地道谢。
“没事吧?”
明日香回过头,打量着他。
“你长得真的好像那个动漫角色啊,难怪被围观。你也玩coS吗?”
“coS?”
碇真嗣一愣,没听懂这个词,但他更关心别的。
“那个……非常感谢。我们现在……是要去NERV了吗?这里安全吗?”
他下意识地问出了在他认知中最理所当然的问题。
明日香和绫波丽同时愣住了,随即,明日香爆发出毫不客气的笑声。
“哈哈哈!NERV?你是不是动漫看傻了啊?那都是动画片里的组织啦!现实中哪里有什么使徒和EVA啊!”
绫波丽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碇真嗣如遭五雷轰顶,彻底僵在了原地。
动画片……?
组织是虚构的……?
使徒和EVA……不存在?
难道说……他穿越到的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些毁灭性的战斗和沉重的使命。
他和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供人娱乐的虚构故事?
巨大的荒谬感和认知颠覆,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所有言语。
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与他记忆中至关重要的少女容貌一致、却过着平凡日常生活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