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闹钟铃声齐齐响起。
何姩两手一顿摸索，将两部手机掏出来，眯着眸掐掉闹钟。
脑袋沉重，她按了按太阳穴，等到稍稍清醒了些，才缓缓坐起身。
稍一动作，肩颈和腰臀立刻传递酸痛反应。
被子滑落，身上又是寸缕未着。
何姩回头瞥一眼与她背身侧躺的背影。
还在沉睡中的男人呼吸均匀，肩背上的部分抓痕还未消退。
昨晚？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激烈么？
何姩拧眉沉思，摊开双手反复翻转查看指尖，努力拼凑那些回忆。
记忆犹如零零散散的碎玻璃，她拼凑不出来。
看来昨夜是喝断片了。
“珩西。”何姩的声带也嘶哑了，声音难听至极。
她捏着喉咙咳了咳，拧开床头柜上还剩下的半瓶水，一股气饮尽。
付珩西听到动静悠悠转醒，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
“醒了，头还晕还痛吗？”
何姩清了清嗓，“还好。”嗓音仍旧粗哑难听。
付珩西翻身下床，在腰上围上浴巾，从柜子里取下两人挂起来的衣服，脚步懒散折返回床边。
他坐在床沿，柔和深情的目光在何姩脸上游移。
何姩被他看得心跳升快，脑袋发虚。
见到她面颊上已浮起浅红晕色，男人笑唇微牵，“要帮你穿上吗？”
“不用。”何姩笑呵呵避开视线，抽出自己的衣服，背着他快速套上。
再转身时，男人已经先她一步穿戴整齐，骨骼修长的指尖正慢条斯理系着领带。
何姩目光看着这双手出神，专注回忆的脑袋闪过一个片段。
她记起来了，这双手昨天帮她用毛巾擦拭身体。
那前边的事呢……
付珩西的领带系了几次都不满意，他撒开手，眉眼微挑。
“姩姩，可以帮我系一下么？”
“好。”
何姩站他身前，抬手整理领带，询问的语气稍弱。
“我昨晚？没有做出太过分的行为吧？”
男人反问：“过分的行为，指的是哪些？”
“比如，有没有发酒疯？有没有酒后打人？”
付珩西低笑一声，双臂挂在她腰上，“何大勇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姩打领带的动作一顿，脑海中，强吻男人和解人衣服的情景片段一幕幕闪过。
她慌乱抬眸，手上一使力，领带拉得有些紧了。
付珩西单手裹住她的手，稍微松了松领带，磁嗓蛊得不行。
“昨夜何大勇上线，那吞人的气势就算大罗神仙来了都拦不住，非要对我吃干抹净呢。”
他另一只揽在腰上的手用力，将身前的何姩压向怀里。
男人一脸吃饱了还委屈的表情，“老婆，你酒后无理得很呢。”
何姩咽了咽喉，故作镇定，“我那是喝醉了，意识被酒精麻痹了，肯定不是我真正的意图。”
“是吗？”付珩西嘴角上扬，“可行动之前和过程当中，你一直都在喊我的名字，只喊了我的名字。”
何姩掌心贴在他胸膛上，继续小声辩解，“那我应该是以为自己做梦了。”
付珩西一愣，想到她那十多年来的艰久暗恋时光，连对自己梦忆都是奢侈的，心里就止不住发涨发酸。
不忍再继续逗趣，他紧紧搂住何姩，“姩姩，我是你的，永远都只是你的。”
何姩已经习惯了男人的情话，下巴垫在他肩上，“抢不走、赶不走的那种？”
“嗯，除非你不要我了。”付珩西加重拥抱，“但你不许不要我。”
何姩心尖柔软，指尖挠了挠他的背脊，“不会不要你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见识过何姩醉酒后的状态，付珩西松开拥抱，眉头微拧，语气霸道强势。
“以后不许在离我视线五米远之外的地方喝酒。”
“这可不行。”何姩抿唇，一副为难样子，“我工作上还有应酬呢！”
“回去我就把你们公司买下来，对外声明以后酒局都取消了。”
何姩忍俊不禁，“又意气用事了不是，放心吧，有你派来的那八大金刚在，我现在就是个大王，可没人敢惹我。”
付珩西理解她还要工作，选择退让一步，“那以后不许再喝醉酒。”
“知道，知道～”
手机调的第二个闹铃响了。
何姩关掉，推着男人一起去洗漱，“快点先去洗漱，不然等会剪彩要迟到了。”
温泉酒店顺利剪彩，礼炮声响彻整个度假村。
怀萱找了四个摄影师，誓要用全机位拍下，每个来参加酒店开业的来宾最佳状态。
拍完大合照后，一行人陆陆续续回房间补眠。
尚芸清酒后胃病犯了，在周哲奇的搀扶下，颤巍巍走到忙得晕头转向的人跟前。
周哲奇笑容温和，“叶小姐，清清有点不太舒服，我想先带她回去了。”
小姑娘忙关切道：“芸清姐你没事吧？”
“放心，没事。”尚芸清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就是胃病犯了，回去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好，那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怀萱掏出手机。
周哲奇淡笑，“叶小姐不用麻烦了，我昨晚开了车来。”
“那……姐夫你们回去注意安全。”怀萱脸上歉意十足，“这两天招待不周，实在是抱歉。”
尚芸清靠在男友身上，笑道：“没有没有，那你先忙吧，我们回去咯。”
怀萱跟何姩夫妇将人送到停车场。
何姩一脸担心，“那你们开车慢点，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副驾驶座上的尚芸清摆摆手，“真的没事，你们回去吧。”
回去路上，小姑娘双手捂着脸颊碎碎念。
“嫂子，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你怎么一点水肿的痕迹都没有啊，我今早起来空腹连喝了三杯冰美式，脸上才消了一点肿。”
何姩也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没有水肿吗？”
怀萱摇头笃定，“没有啊！”
另一边，单手插兜，步调闲散的男人插进一句话，“可能是因为，你嫂子昨晚流的汗有点多。”
当事人心口咯噔一下，胡乱拧了拧他胳膊，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再乱说话。
单纯的怀萱听不懂弦外之音，“你们房间空调暖气那么足啊。”
小姑娘沾沾自喜，“看来我这酒店的空调品牌选对了。”
酒店顶层办公室内。
一副没心没肺的钟至谦松开环胸的手，拍了拍伫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他挑眉打趣，“还看啥呢，人家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叶怀川没有收回视线，目光沉沉远眺道路方向。
还是不甘心，以前他认为周哲奇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全是装装样子，也认定这种男人装不了多久，到手后就会亮出虚伪的真面目。
但渐渐地，叶怀川发现，周哲奇总能包容尚芸清的一切，耐心替她解决所有问题。
有他在身边，尚芸清急躁的性子变得柔和不少。
为爱人甘之如饴付出的幸福笑容，是骗不了人的。
昨晚见到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在约定时间提前赶到的周哲奇，从那一刻起，叶怀川知道自己真的是败得不冤。
心碎成渣的碎片将人狠狠戳醒，叶怀川恨自己，也知道有些事错过了就彻底结束了。
心口哽涩，他红了眼，对着道路怔怔自嘲。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回头，只是每次都回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