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后，二人回到卧室。
何姩倚在墙边审视正在摘腕表的人，“我怎么感觉你今晚怪怪的，一副故意表现的样子。”
付珩西回头瞧她，眉梢微挑，“就是故意的。”
何姩抿抿唇，憋出三个字，“你好茶。”
男人不由嗤笑，“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夏之晴对我贼心未死吗？”
当然知道，这可太知道了。
何姩哑然，但在心里换位思考一遍，既矛盾又同情，“总觉得这样的方式，有点伤人。”
付珩西是个清醒主义者，“你忘记了上次她对你发出的宣言？”
怎么可能会忘！
何姩摇头，“没忘啊。”
“那你就不担心？”付珩西踱至她身前，微微俯下身，语气玩味，“夏之晴联合颜筱然暗地搞定我？”
何姩抱臂稍稍凑近他，“以前可能会担心，但现在，完全不怕。”
“嗯？为什么？”
何姩故作深意啧了声，一本正经点头道：“因为你不仅会自我攻略，还守男德。”
听到夸赞，男人嘴角止不住上扬，“我在你心里原则性这么强？”
何姩如实说：“目前为止是这样。”
说完，付珩西垂眸露出暗爽地表情，何姩汗毛微悚，转身就要走开。
“跑什么？”他一把勾住她的手臂，将人拉回身前。
何姩抬头，“嗯？”
“抱一下。”
将人拥入怀中，付珩西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不会给不喜欢的人留机会和期待，比起绝情，优柔寡断才是给对方最大的伤害。”
这一点，何姩十分认同。
同时，心底的疑惑也陡然升起。
她下巴抵着付珩西的肩，微微昂首，“结婚前，我问你的问题，你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我始终不解，你现在能解答了吗？”
“嗯？”
何姩：“你跟夏小姐从小就认识，而且付、夏两家门当户对，在商界地位旗鼓相当，按理说，这种势均力敌的关系最适合联姻，联姻予你家族事业而言，是百利无一害，你为什么不选择她？”
付珩西顺了顺她后背的头发，将人从怀里松开，思忖了好一会，才垂首认真回答。
“正因为我和她身上相似地方太多，我们的人生，从一出生就被固定、被安排、被掌控，这种身不由己的同等人生，站在一块如同照镜子。”
“在一段婚姻中，感情应是最不可缺的东西，如果她不喜欢我，又嫁给了我，余生被困在这种没有感情，只掺杂利益、毫无意义的婚姻里，那么，这捆绑的一生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若她喜欢我，但我又不能回赠同等感情，两人从始至终连最基本的共同话题都没有，那她必定过得痛苦挣扎，每日深陷于苦海中，久而久之，夫妻间只剩争吵不休、恶言相向。”
“以上两种没有感情、熬不到尽头的婚姻状况，怎么选都不完满。”
这是付珩西在父母的婚姻中总结出来的感悟。
何姩神色蓦然多了些许黯淡，“那你为什么选择协议结婚，就不怕对方在协议期爱上你吗？”
付珩西唇角勾笑，“原先我所认为的协议婚姻，只是一场与对方各取所需的交易，愿意接受这段仅仅只是个交易形式婚姻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牵扯到个人感情、爱上对方呢？”
“当然，哪怕是名义上的太太，在这三年婚姻间，我还是会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和补偿，不瞒你说，当时选择你，就是看中了你无论做什么，都能很好平衡、处理事情的能力，只是我没想到.....”
何姩眉心微蹙，轻声问道：“只是没想到什么？”
付珩西唇角弯起一个大弧度，声线低醇，“竟然是我先乱了方寸，在这场交易中先付出了那些东西。”
何姩眨了眨眼，“什么东西？”
付珩西俯身与她平视，凝着那双水盈清亮的眼睛，郑重说出那两个字。
“感情。”
二八男人勾起人来，情话真是一套扣一套，这哪是没谈过恋爱的样子？
何姩顿感有些无所适从，垂落在裙边的手绞了下衣料，试图用微笑来掩饰紊乱的呼吸。
付珩西轻笑出声，屈指在她鼻尖滑了一下，“脸上怎么又开始挂西红柿了？”
何姩抿笑退开，“没事的话，西红柿先去降温了。”
洗完澡出来，何姩脸上热意已散，男人也恢复了平时温雅正经的模样。
何姩躺在床上刷短视频。
听到吹风机声停止，浴室门被打开，她慌乱将手机锁屏塞进枕头底下，闭上眼睛假寐。
从浴室出来的人刚好目睹她这整串小举动。
拖鞋踩地声越来越近，另一头被子被人掀开。
床垫下陷，何姩感受到一股气息正在头顶上方围绕。
“睡着了？”
空气中无声回应。
付珩西侧身而躺，手肘在枕头上撑着脑袋，玩味一笑，故意朝装睡人的眼睫上吹了一口气。
何姩眼皮一颤，知道露馅了，睁眼看他一眼，快速翻了个身。
付珩西往旁挪动，语气笑意尤在，“那我关灯了。”
“关吧。”
黑暗中，窸窸窣窣地声音渐渐清晰。
何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插线充电，屏幕亮起那一瞬，她慌忙拉过被子盖住。
男人骤然出声，“还不睡觉？”
“我忘记给手机充电了，这就睡。”
“姩姩。”
“嗯？”
付珩西嗓音低哑，“可以抱抱睡吗？”
抱抱睡？
相拥入眠的亲密接触？
何姩身体一僵，那三个字在耳蜗圈圈环绕。
男人没再出声，很有耐心等待她的回应。
半响，她终于下定决心，用行动代替回应。
何姩拉直付珩西一只手臂，将头枕在上边，像只毛毛虫一样蠕动钻进那个温暖宽厚的怀里。
幽暗中，付珩西另一只手将人固定住，低头与她缠吻。
过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将人松开。
他字音缱绻，“睡吧，晚安。”
何姩贪婪吸了吸被雪松裹挟的气息，轻揽男人背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