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垣司的议事厅里烛火摇曳,映着斑驳的石壁,案上的灵镜泛着冷冽银光,将各方带来的线索映照得愈发清晰。青珞刚从苍梧山赶回,衣摆还沾着山巅的霜气,她推门而入时,墨尘正低头擦拭那枚黑色玉佩,琉砚则捧着绢帛阵图,指尖在泛黄的纹路间轻轻游走,阿霜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江南传回的密报,神色凝重。
“羽商还没到?”青珞脱下沾霜的外袍,随手搭在椅背上,目光扫过空着的座位。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折扇轻摇的声响,羽商踏着月光走进来,衣袂上带着淡淡的竹香,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急什么?我不得先确认苍梧山的防御万无一失,再过来跟你们汇合?”他说着,将一枚刻着青竹印记的铜片放在案上,“这是从烟雨楼外围护卫身上搜来的,和族佩上的墨竹标记出自同一人手。”
墨尘抬眼,指尖捏起铜片,灵力注入的瞬间,铜片上浮现出细碎的灵纹,与假清心玉符上的“物勒工名”变体隐隐呼应:“果然是玄清长老的手笔。他在守垣司潜伏多年,一边利用职务之便篡改器物,一边在江南培养势力,布下了这么大一张网。”
青珞将羽商留下的纸条摊开,江南烟雨楼的位置、炼器房的方位,还有护卫的分布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去江南的人传回消息,烟雨楼后院的炼器房日夜运转,提炼出的秽化琉光残留,和库房暗格、假玉符里的成分完全一致。而且烟雨楼的主人深居简出,对外只称‘墨竹先生’,这正是玄清长老年轻时的字号。”
羽商的笑容淡了些,他从袖中取出一块半旧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守垣司的云纹,边缘已经磨损:“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当年是守垣司的炼器长老,负责督造护脉阵的器物,三百年前调查琉氏灭族案时离奇失踪,只留下了这块令牌和一句‘墨竹藏祸’的遗言。”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令牌上,墨尘伸手接过,指尖摩挲着磨损的边缘,灵镜映照下,令牌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琉”字,与族佩上的纹路同源:“你父亲当年的失踪,恐怕和玄清脱不了干系。玄清作为琉氏嫡系幸存者,潜伏在守垣司,既为了复仇,也为了夺取陨星母石的力量。”
琉砚捧着绢帛阵图,脸色苍白:“三百年前,琉氏确实掌握着护脉阵的核心密钥,可族规明确规定,琉氏后人只能守护母石,不能利用其力量。玄清长老他……他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指尖划过阵图上的净化节点,“而且我发现,这护脉阵图不止能净化秽化琉光,还能唤醒母石的本源力量,但需要以琉氏嫡系的纯灵琉光为引。”
“纯灵琉光?”青珞皱眉,“可你的琉光之前被秽化琉光所伤,还能恢复吗?”
琉砚握紧拳头,指尖泛起淡淡的莹白光芒:“这些天我一直在用净化水调理经脉,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应该能支撑到激活净化阵。我是琉氏仅存的嫡系,守护母石是我的责任,不能让玄清长老的过错,让整个九域陪葬。”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只剩下对自身身份的认同和担当。
羽商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不错,比起躲在暗处搞阴谋的玄清,你才配做琉氏的后人。”他转向墨尘,“玄清的破灵刃能破解普通防御阵,苍梧山的九曜阵虽然坚固,但恐怕挡不住他。我们得想个办法,既能引他现身,又能护住灵眼。”
墨尘将所有线索在案上铺开,假清心玉符、琉氏族佩、黑色玉佩、铜片、令牌,还有绢帛阵图,一一对应摆放:“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玄清以为我们还没摸清他的底细,肯定会在灵眼开启时,带着亲信潜入苍梧山,用黑色玉佩激活隐藏阵眼。我们可以故意放松外围防御,让他以为有机可乘,然后在灵眼核心区域设下埋伏。”
他指着绢帛阵图上的净化节点:“琉砚负责炼制护脉玉符,在玄清激活污染阵眼的瞬间,将护脉玉符嵌入对应的净化节点,净化秽化琉光。羽商熟悉苍梧山的地形,负责在外围布下迷阵,截断玄清的退路。青珞你带领执律卫,在核心区域埋伏,一旦玄清动手,就将他和亲信一网打尽。”
“那守垣司内部呢?”阿霜突然开口,脸上带着担忧,“玄清在守垣司经营多年,肯定有不少亲信,甚至有些执律卫可能已经被他用秽化琉光控制了。要是我们离开后,他们在守垣司作乱怎么办?”
这话戳中了众人的顾虑。青珞沉吟片刻:“我会留下一半执律卫,由你负责统领,密切监视长老院和各营房的动向。墨尘之前检测出,被秽化琉光控制的人,经脉里会残留黑色灵纹,你让执律卫暗中排查,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控制起来,用净化水暂时压制他们体内的秽化之力。”
阿霜用力点头:“放心吧青珞姐,我一定守好守垣司。”
就在这时,墨尘突然注意到羽商令牌上的云纹,与玄清长老佩剑上的云纹印记完全一致:“你父亲当年,会不会和玄清是同僚,甚至是好友?”
羽商的眼神暗了暗:“我小时候听母亲说,父亲和玄清长老交情很深,经常一起探讨炼器之术。父亲失踪后,玄清还曾多次来看望母亲,说会帮着寻找父亲的下落。现在想来,他那时候恐怕是在打探父亲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原来自己一直信任的长辈,竟是导致父亲失踪的罪魁祸首,这种信任的崩塌,比任何打击都让他难受。
青珞看着他,轻声安慰:“至少我们现在找到了真相,你父亲的冤屈,很快就能昭雪了。”
羽商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带着释然:“是啊,这么多年的追寻,终于有了结果。不管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九域的安宁,我都不会让玄清得逞。”
墨尘拿起黑色玉佩,将它放在绢帛阵图的污染阵眼位置,玉佩瞬间与阵图产生共鸣,泛起暗红色的光芒:“玄清的计划很周密,他不仅想污染灵眼,控制陨星母石,还想嫁祸给琉砚,让琉氏背负千古骂名。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会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更没算到琉砚会选择站在守护这一边。”
琉砚看着阵图上的光芒,眼神坚定:“我不会让他得逞的。琉氏三百年的守护,不能毁在他手里。我会用纯灵琉光激活护脉玉符,净化所有秽化琉光,还琉氏一个清白。”
青珞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现在,所有线索都已汇聚,我们各司其职,务必在灵眼开启前做好一切准备。玄清潜伏多年,实力深不可测,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彼此信任,就一定能粉碎他的阴谋。”
“等等。”羽商突然开口,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这是我父亲当年炼制的‘同心符’,能感知彼此的安危,还能在危急时刻传递灵力。我们每人带一枚,万一到时被玄清分开,也能相互呼应。”他将玉符分给众人,“这枚符是父亲的心血,当年他说,只有真正信任彼此的人,才能让符发挥最大的力量。”
青珞接过玉符,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她能感受到符内流转的平和灵力:“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墨尘将玉符收好,又拿起测灵针,在案上绘制出苍梧山的地形简图:“苍梧山有三个入口,我会在每个入口都布下监测阵,一旦玄清的人进入,我们就能第一时间察觉。羽商,你的迷阵就设在灵眼外围的密林里,用青竹灵力伪装,玄清的秽化琉光对草木之力克制有限,应该能困住他们一时。”
羽商点头:“没问题,我早年游历江湖时,学过不少奇门遁甲,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阿霜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料:“这是从被控制的幽昙成员身上搜来的,上面绣着半朵墨竹,和羽商哥令牌上的墨竹标记能拼在一起。”
墨尘接过布料,与羽商的令牌比对,果然严丝合缝:“这应该是玄清势力的标识,半朵墨竹代表追随者,完整的墨竹代表他本人。看来他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江南烟雨楼只是其中一个据点。”
青珞眼神一凛:“不管他有多少据点,只要粉碎了他控制陨星母石的阴谋,他的势力自然会土崩瓦解。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灵眼开启时的防御。”
众人不再多言,各自拿起属于自己的线索,开始默默推演后续的行动。议事厅里的烛火跳动,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案上的线索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三百年的恩怨、隐藏的阴谋、个人的追寻都网罗其中。
羽商摩挲着父亲的令牌,心中百感交集。他多年来四处漂泊,追寻父亲失踪的真相,寻找自己的归属感,如今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方向。守垣司的这些人,虽然相识不久,却愿意相信他,接纳他,这种信任感,让他不再觉得孤单。
琉砚看着绢帛阵图上的净化节点,指尖的纯灵琉光越来越盛。他曾经因为琉氏的过往而自卑,因为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而迷茫,但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是琉氏的后人,不是仇恨的继承者,而是守护的践行者,这种身份的认同,让他充满了力量。
墨尘低头整理着测灵针和净化水,眼神专注。他曾经以为,只要凭借精准的验器技巧,就能揭露所有真相,但现在他明白,光有技巧不够,还需要同伴的信任和支持。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中,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青珞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一片坚定。作为守垣司的核心,她肩负着守护九域的重任,在时代的洪流中,她不能退缩,只能勇往直前。她相信,只要他们彼此信任,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度过这场危机。
就在这时,议事厅外传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墨尘瞬间警觉,指尖凝聚起灵力:“有人在外面窥探。”
羽商折扇一合,身形如箭般窜到门口,拉开门的瞬间,只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中。他追出去几步,发现地上留下了半枚绣着墨竹的布料,和阿霜之前拿出的那块一模一样。
“是玄清的人。”羽商拿着布料回来,脸色凝重,“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的身份,恐怕会提前动手。”
青珞眼神坚定:“那就让他来。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他什么时候动手,我们都能应对。”
众人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信任和决心。所有的线索都已汇聚,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一场关乎九域安危、牵扯三百年恩怨的对决,即将在苍梧山的灵眼开启之日,正式拉开序幕。
议事厅里的烛火依旧明亮,映照着案上的线索,也映照着每个人坚定的脸庞。在这场时代的洪流中,他们都在追寻着自己的身份和归属感,都在经历着信任的建立与成长的蜕变。而这些汇聚在一起的线索,终将指引他们,走向最终的真相与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