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急忙解释:“奴婢只是觉得沈贵人性情良善,不像那种人,我们娘娘和她的关系一直很好。沈贵人来与娘娘论诗,刚走不久就……”
她正在说话的时候,孙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到。
赵擎走到一边,让孙太医过去诊治。
那支珍珠发簪仍然插在文妃的后背,簪尾随着文妃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两名宫女守在床边,其中一个试图要拔那发簪。
“让开,让开,都让开,不要乱动!”孙太医大声喊道,宫女们立刻退到一旁。
孙太医放下药箱,小心翼翼地检查文妃身上的伤口:“娘娘,微臣要给您查看伤势,可能会有些疼痛,请娘娘忍耐。”
文妃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点了点头。
孙太医轻轻拨开文妃后背的衣衫,露出伤口周围已经染红的衣料。发簪刺入大约一寸深,位置在肩胛骨的下方。
赵擎问道:“孙太医,文妃的伤势如何?”
“回皇上,发簪刺入不深,未深及内脏,只是些皮肉伤,但也需立即取出处理。”孙太医回答道。
赵擎走到床前,看到文妃痛苦的表情,眉头紧锁:“文妃,你可有看清是何人伤你?”
文妃虚弱地摇头:“臣妾……未曾看见,当时,臣妾只觉后背一痛,接着……接着就被人推进门,那人关上门,很快就跑了,臣妾只看见一个人影,根本分辨不清是谁。”
“看来,这是有备而来。”赵擎喃喃道。
文妃向来不与人结怨,要说跟谁有什么过节,还真没有。
赵擎问春儿:“今日除了沈贵人之外,还有谁来过?”
春儿迟疑片刻,摇摇头:“没别的人来过。”
赵擎陷入沉思。
沈晨夕是唯一一个与文妃见面的人,她离开不久,文妃就被人刺伤,这么看,沈晨夕的嫌疑非常大。
然而,沈晨夕之前的多番举动,已经在赵擎心中打下了标签,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她是一个柔弱且怯懦的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孙太医从药箱中取出白布、金疮药和一把小钳子,对春儿道:“赶紧去准备一盆清水来。”
春儿急忙跑去准备。
孙太医转向赵擎:“皇上,微臣需要为娘娘取出凶器,场面可能不太雅观,皇上若介意,还请回避。”
赵擎挥袖:“朕什么场面没见过,你只管医治。”
孙太医将白布洗净,深吸一口气,用钳子轻轻夹住发簪露在外面的部分。
“娘娘,微臣要给您拔了,请忍耐片刻。”孙太医说完,手腕用力,发簪被缓缓拔出。
文妃发出声痛呼,后背的伤口立刻流出鲜血。
孙太医迅速用洗净的白布按住伤口,同时将取出的发簪小心放在一旁,清洗双手后,开始为文妃清理伤口。
“发簪边缘有些粗糙,造成了撕裂。”孙太医边处理边解释:“微臣会用金疮药替娘娘止血,再包扎起来,这几日,伤口不能碰水,需每日换药。”
赵擎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未离开那支发簪。他记得,这支发簪,沈晨夕经常戴。
孙太医包扎完毕后,仔细检查了发簪:“皇上,微臣初步判断,发簪无毒,不过,上面似乎有另外的东西,还需检验。”
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发簪无毒,上面却有另外的东西,不知它会起何作用。
“查,必须查清楚!”赵擎声音冷硬:“传朕旨意,所有嫔妃立即到景和宫前殿集合,朕要亲自审问。”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景和宫召集后宫嫔妃了。
太监们立刻四散传旨。
不到半个时辰,后宫嫔妃们便陆续来到景和宫前殿,她们的表现或惊惶或疑惑,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
赵擎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他示意孟德福将那支伤人的发簪展示给大家看。
“刚才,文妃在景和宫门前遇刺,凶器就是这支发簪。”赵擎指着那发簪道:“有谁认得此物吗?”
嫔妃们纷纷上前查看,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突然,惠妃上前一步,叫道:“皇上,臣妾认得这支发簪!”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惠妃看了沈晨夕一眼:“这是沈贵人的发簪,臣妾曾多次见她佩戴,那三颗珍珠的发簪很特别,其他人都没有这种发簪,臣妾绝对不会认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沈晨夕。沈晨夕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发簪为何会成为刺伤文妃的凶器。
许诗韵迈步向前,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退回原位。
赵擎看着沈晨夕道:“这是你的发簪,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沈晨夕跪倒在地,泪水瞬间涌出,顺着脸颊滚落:“这确实是臣妾的发簪,但臣妾绝不可能伤害文妃姐姐啊!”
她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大殿光滑的地面上,形成小小的水渍。
惠妃冷笑道:“这附近的宫女可以作证,今日,只有你见过文妃,不是你又是谁,莫非是文妃抢了你的发簪,自己刺伤自己?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什么?”
沈晨夕上前抱住赵擎的腿:“陛下,臣妾今早发现发簪不见了,还以为是自己忘记放在哪里,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纤细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泪水已如断了线的珍珠。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赵擎见状,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沈晨夕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向赵擎:“陛下明鉴,一定是有人偷了臣妾的发簪,陷害臣妾。”
惠妃道:“沈贵人好伶俐的嘴,发簪是你的,文妃遇刺时你又恰好来过景和宫,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况且,发簪乃贴身之物,岂是别人想偷就能偷到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沈晨夕摇头,泪水飞溅:“臣妾今日与文妃姐姐品茶论诗,相谈甚欢,怎会转眼就发生这种事?”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别以为掉几滴眼泪,就能逃过去。”惠妃认定沈晨夕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就等着皇帝如何处置她了。
沈晨夕无法说明自己的发簪为何会成为刺伤文妃的凶器,她只是使劲摇头,拼命否认:“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众嫔妃见状,以为沈晨夕也就这么点装可怜博同情的本事了。她这回,恐怕是在劫难逃。
眼看沈晨夕只是哭泣,没有后招,春儿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
正在此时,孙太医不知何故愣住,突然间“咦”了一声。
“怎么了?”赵擎忙问。
孙太医举起自己的右手:“皇上请看,微臣的手指……似乎有些异样。”
这句话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赵擎凑近一看,只见孙太医的指尖呈现出淡淡的紫色,这根手指,是刚才接触过发簪的。
孙太医急忙洗手,然而指尖的紫色痕迹却没有褪去,这肯定不是普通的脏东西。
“这……这是无影粉。”孙太医惊呼。
赵擎惊道:“无影粉,有何作用?”
孙太医道:“无影粉无色无味,也没有毒,只是一旦接触皮肤,就会留下难以去除的紫色痕迹,不管洗多少次,都不会褪色,发簪上定有无影粉。”
赵擎眼中精光一闪:“也就是说,接触过这支发簪的人,手上都会有紫色痕迹,是吗?”
“正是如此。”孙太医回答:“无影粉一旦沾染,除非用特定药水清洗,否则所留痕迹至少三日才会自然褪去。”
赵擎立刻下令:“所有人,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