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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初雪那天,我都会回到转角巷的咖啡店。

>坐在去年同样的位置,点一杯他爱的浓缩咖啡。

>霓虹熄灭的街道空空荡荡,最后一班地铁在远处轰鸣。

>第七年,咖啡店老板突然在我对面放下一杯卡布奇诺。

>“他托我告诉你,北海道下雪了。”

>我猛地抬头,玻璃窗上竟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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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在落地窗上爬出相似的轨迹,蜿蜒、交汇,最终无力地坠落。我坐在“旧巷”咖啡馆最靠里的卡座,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第七年,初雪没有如约而至,只有这连绵的冷雨,固执地冲刷着城市的记忆。位置没变,依旧是去年、前年、大前年……每一次坐过的角落。面前这杯浓缩咖啡,黑得像他瞳孔深处沉淀的墨色,一丝热气也无,在昏暗的灯光下凝成一片死寂的深潭。

咖啡的苦味在舌尖弥漫开来,锐利得几乎割喉。我闭上眼,试图在这片熟悉的苦涩里打捞一点他的气息,却只捞起满手冰冷的虚空。邻座情侣的低语像细小的沙粒,摩擦着耳膜。他们分享着一块甜腻的蛋糕,女孩偶尔发出清脆的笑声,男孩温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奶油。那笑声像一根极细的针,扎进心口某个早已麻木的角落,不疼,却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让人无法忽视。我微微侧过脸,窗外,霓虹灯管在雨幕里苟延残喘,最终“滋”地一声,彻底熄灭。整条街沉入一种湿漉漉的、灰蓝色的昏暗里,只剩下路灯晕开的光圈,模糊地映照着空无一人的水泥路面。远处,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感,越来越近,又渐渐远去——最后一班地铁驶过。

时间像被雨水泡得发胀,缓慢而滞重。店里的客人零星地来,又零星地走,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只有我,像一枚被遗忘在桌角的硬币,固执地粘在原地。店老板老林擦完了最后一只杯子,把它们倒扣在架子上,发出清脆而单调的碰撞声。他沉默地走过来,动作带着一种早已熟稔的默契,收走了我面前那杯早已冷透、一口未动的浓缩咖啡。杯底残留的深色印记,像一块丑陋的疤痕。

他转身走向操作台,背影微微佝偻。水龙头打开,水流冲刷杯壁的声音哗哗作响。我望着窗外那片被雨水反复涂抹的、模糊的黑暗,仿佛能穿透那层水幕,看到更深的虚无里去。

“又一年了。”老林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水汽的氤氲。他背对着我,仔细地冲洗着杯子,水流声掩盖了话语里的情绪。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窗外的雨丝落地,瞬间就被店里的寂静吞没。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那片虚空,仿佛那里有我需要凝望的答案。这角落的卡座,这张冰冷的桌子,这窗外一成不变的雨巷,甚至空气里残留的咖啡渣的焦糊味,都成了我祭奠时间的祭坛。

玻璃门上悬挂的旧铜铃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发出极其细微的“叮”声。那声音像一枚细小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锈死的锁孔。

*也是这样一个湿冷的初冬傍晚,雨丝斜织。我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狼狈地冲进这家当时还很陌生的咖啡馆,只为了躲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雨。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眼镜片上全是迷蒙的水汽。我摸索着找到这个角落的卡座,把滴水的书堆在桌上,手忙脚乱地翻找纸巾擦拭镜片。*

*“给。”*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我抬头,视线透过刚擦干净的镜片,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他递过来一方干净整洁的格子手帕,深蓝色,带着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他很高,穿着件米色的薄毛衣,肩头被雨洇湿了一小片深色。*

*“谢谢……”我有些窘迫地接过,手帕柔软的触感让我指尖发烫。*

*“不客气。看来雨神对你格外眷顾。”他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指了指我对面的空位,“介意我坐这里吗?那边靠窗的位置都满了。”*

*我点点头。他坐下,点了一杯浓缩咖啡。咖啡很快端上来,深褐色的液体在小巧的杯子里微微晃动。他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只是端起杯子,很自然地呷了一口,然后才看向我。*

*“冷吧?”他的目光落在我还在滴水的发梢,“这里的卡布奇诺做得不错,驱寒。”*

*“哦,好……谢谢。”我有些局促地应着,点了他推荐的卡布奇诺。*

*雨声敲打着玻璃窗,成了背景音。我们聊了起来。他叫陈屿,名字像一座沉默的岛屿。他学建筑,手指修长干净,说话时不疾不徐,逻辑清晰。我则抱怨着繁重的学业。他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我的焦躁。时间在咖啡的香气和窗外的雨声中悄然流逝。*

*雨停了,窗外霓虹初上,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斑斓的光。他拿起我桌上那本厚重的《建筑构造原理》,随意翻动书页的手指显得格外灵巧。*

*“这本书,”他翻到某一页,指尖点着书页边缘一处细小的、用铅笔写下的批注,“这里,关于结构应力的部分,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但忽略了材料疲劳的累积效应……”*

*我惊讶地凑过去看。那确实是我随手写下的疑问,带着点天真的莽撞。他三言两语,用最浅显的语言点出了关键,仿佛那些复杂的公式在他手中只是温顺的玩具。*

*“你也学建筑?”我忍不住问。*

*他摇摇头,笑容里带着点自嘲:“不,只是个……过早离开课堂的爱好者。”*

*话里似乎藏着未尽之意,但他没有继续,只是合上书,轻轻放回我面前。*

*“下次……”他看着我,那双眼睛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如果还下雨,或者……不下雨,我能再坐在这里吗?”*

*那一刻,窗外的霓虹灯光落在他侧脸上,明明灭灭。我的心跳,像被那雨后的清风拨动了一下,乱了节奏。*

回忆的潮水无声退去,只留下更深的冷寂和杯底那圈顽固的咖啡渍。老林不知何时又踱了回来,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光滑的吧台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时间在缓慢地踱步。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久经世事、欲言又止的复杂。

“今年……雨多,”他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雪怕是下不来喽。” 话是冲着我说的,眼睛却盯着操作台上那排闪着幽光的咖啡杯。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算不上回应的回应凝固在脸上。手指下意识地探进随身帆布包的夹层里,触碰到那张被摩挲得边缘起毛、几乎快要酥脆的咖啡馆收据。它被小心翼翼地夹在笔记本的塑料封皮里。抽出来,薄薄的纸片承载着不可承受之重。日期是七年前的初雪日,地点印着“旧巷咖啡”,金额是两杯卡布奇诺。翻到背面,褪色的蓝色圆珠笔字迹依旧清晰,是他遒劲有力的笔锋:

> **下次,带你去北海道看雪。**

> **——陈屿**

指尖贪婪地描摹着那每一个笔画的转折,仿佛能触摸到他写下承诺时指间的温度。那晚的情景再次扑面而来——窗外真的飘起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细小的雪花在路灯的光晕里轻盈地旋舞。咖啡馆里暖气很足,玻璃窗上凝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他像个孩子般惊喜地指着窗外,眼睛亮得惊人。然后,他拿起这张结账的收据,在背面郑重地写下了这句话。写完,他隔着桌子探过身,温热的手指轻轻拂开我额前一缕碎发,眼神专注得仿佛在描摹一件稀世珍宝。

“等着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一定带你去。”

那三个字像烙印,烫在心上。

“轰隆——”

地面猛地一震,沉闷的巨响由远及近,裹挟着地底深处传来的咆哮,瞬间撕裂了咖啡馆里粘稠的寂静。是地铁!那熟悉的、宣告一天终结的轰鸣,带着钢铁巨兽的蛮横力量,猝不及防地碾过整个空间。头顶的吊灯剧烈地摇晃起来,光影在墙壁上疯狂地跳动、扭曲。桌面上的空咖啡杯被震得嗡嗡作响,杯碟碰撞,发出细小而惊惶的脆音。

就在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中,那张脆弱的收据,那张承载着“北海道”和“等着我”的薄纸,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攫住,猛地从我失神的手指间挣脱!它轻飘飘地打了个旋儿,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径直朝着大敞的店门方向飞去!

“不!”喉咙里爆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甚至盖过了地铁的余音。身体先于意识,猛地从卡座里弹起,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刺耳。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剩下那张纸,那张写着“北海道”的纸!那是他留下的、最后的、有形的念想!

冲出门的刹那,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打透了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针一样扎进皮肤。小巷狭窄而昏暗,两侧高墙夹峙,雨水在坑洼的水泥路面上汇成浑浊的细流。那张小小的白纸,在湿冷的狂风里癫狂地舞动着,忽高忽低,像一只嘲弄我的幽灵,始终在我指尖前方几寸的地方盘旋。

“别走!”我嘶喊着,声音被风雨撕扯得破碎不堪。鞋子踩进浑浊的积水里,溅起冰冷的水花。泥泞湿滑的地面让我每一步都踉跄不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冰冷的雨水糊住了眼睛,世界一片模糊的水光。我拼命地伸手去够,指尖一次次擦过那飘忽的白影,却总是徒劳。

它被一股邪风猛地卷起,越过巷口一个积满污水的低洼处,打着旋儿贴向对面湿漉漉、布满青苔的砖墙。我不管不顾地扑过去,脚下一滑,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膝盖和手肘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钻心的疼痛瞬间炸开,混合着泥水的冰凉和羞辱感,瞬间淹没了全身。手掌火辣辣地疼,肯定擦破了。雨水混合着泥浆,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狼狈得像一条被抛弃在岸上的鱼。

那张纸,被雨水牢牢地钉在了肮脏的墙面上,墨迹正被无情的雨水迅速晕染、吞噬。“北海道”三个字,像被泪水打湿,正在模糊、变形、消失。

“不……不要……”我瘫坐在冰冷的泥水里,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徒劳地伸出手,却再也无力站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最后的字迹在雨水中溶解。雨水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那晕开的墨迹,像他离去时在我心上蔓延开的黑洞,一点点吞噬掉最后的光亮。

巷子深处幽暗死寂,只有雨水砸在青石板和塑料棚顶上单调而巨大的喧嚣。膝盖和手肘传来的剧痛是真实的,掌心火辣辣的擦伤也是真实的,可这些痛楚都被心底那个巨大的、冰冷的窟窿吸走了所有知觉。我挣扎着想站起来,沾满泥水的帆布鞋底在湿滑的地面打滑,身体再次重重地歪向一边,手肘下意识地撑住冰冷肮脏的墙壁,才勉强没有彻底摔倒。

几乎是拖着那条麻木发沉的腿,一步一滑地挪回“旧巷”咖啡馆的门前。沉重的玻璃门被我推开一条缝,门楣上那串旧铜铃发出了一声嘶哑、沉闷的“嘎吱”声,如同一声疲惫的叹息,再不复往日清脆。

温暖干燥的空气裹挟着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住我湿透冰冷、滴着泥水的身体,这巨大的温差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店里空无一人,老林背对着门口,站在吧台后面,正低头专注地擦拭着那些光洁的咖啡杯,水流声哗哗作响。听到动静,他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肩膀的线条似乎比刚才更僵硬了一些。

我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重,每走一步都在脚下拖出一小片水渍。头发上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嗒、嗒”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店里,像极了倒计时的秒针。我径直走向那个角落的卡座,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一块漂浮的朽木,只想把自己沉入这片熟悉的、冰冷的阴影里。

拉开沉重的椅子,正要坐下,目光却像被冻住般凝固了。

我的对面,那张属于“他”的椅子上,不知何时,静静地放着一杯咖啡。

不是浓缩。

那是一只宽口的白色瓷杯,杯口浮着一层细腻丰盈的奶泡,奶泡上还用焦糖酱精心勾勒出一片精致的雪花图案。白色的蒸汽袅袅上升,带着温暖甜蜜的香气,无声地弥散在冰冷的空气中。是卡布奇诺。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有视线死死地钉在那片小小的、精致的雪花上。七年来,这张椅子第一次,不再是一片令人窒息的虚空。

老林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转过身。他沉默地绕过吧台,脚步很轻,却在我混乱的世界里踩出巨大的回响。他走到桌边,没有看我,布满皱纹的手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一言不发地开始擦拭我椅子和桌沿滴落的泥水。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古董。浑浊的泥水被他一点点吸走,留下深色的湿痕。

擦完,他直起腰,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很深,像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沉重的情绪。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砂轮磨过,带着粗粝的痛感:

“他…托我告诉你…”

老林的声音在这里哽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才异常艰难地吐出后面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北海道,下雪了。”

时间凝固了。

窗外的雨声,咖啡馆里机器的低鸣,自己粗重的呼吸,甚至是心脏狂跳的搏动声……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灭。世界陷入一片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只有老林那句话,像一颗烧红的子弹,带着灼穿灵魂的滚烫,旋转着、呼啸着射进我的耳膜,在脑海深处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退潮,四肢百骸瞬间冻僵。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抬起头,视线像失控的探照灯,越过老林沉默而佝偻的身影,越过那杯兀自散发着香甜热气的卡布奇诺,死死钉在——那扇巨大的、布满蜿蜒雨痕的落地玻璃窗上。

窗玻璃像一块巨大的、模糊的银幕。雨水在窗外流淌,扭曲了霓虹残留的光晕,涂抹出光怪陆离的色块。就在这片混沌流动的背景里,一个身影清晰地映了出来。

不是老林的倒影。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坐在那张此刻空无一人的椅子上!

身影有些朦胧,像是隔着一层氤氲的水汽,边缘被流动的雨痕晕染得有些模糊。但轮廓是清晰的——那是我用七年时光,在心底刻下过千万遍的线条:熟悉的肩线,微微低垂的侧脸弧度,甚至是他习惯性地、安静地搭在桌沿的手势……

玻璃窗的倒影里,他仿佛也正微微抬着头,隔着冰冷的玻璃,隔着七年的光阴,隔着生死茫茫的界限,静静地“望”着我。

“陈……屿……?”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用尽了我全身残存的力气。是幻觉吗?是雨水折射的诡谲光影?还是这七年蚀骨的思念终于烧穿了理智,让我彻底疯了?

我死死地、贪婪地盯住那片模糊的倒影,生怕一眨眼,它就会像那张被雨水吞噬的收据一样,彻底消散无踪。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停滞了。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控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痛觉神经,撞击着那个被“北海道下雪了”这句话硬生生撕开的巨大裂口。

玻璃窗上的倒影,纹丝不动。窗外的雨,依旧在冲刷着这个冰冷的世界。那杯卡布奇诺的热气,袅袅上升,在冰冷的空气里画出虚幻的形状。

他就在那里。又似乎,从未存在过。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桌面那杯卡布奇诺温热的杯壁,真实的热度烫得指尖一缩。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无法从玻璃窗上那抹模糊的影像上移开分毫。

他就在那里。隔着七年时光的尘埃,隔着生死无法逾越的鸿沟,坐在我对面。

指尖的温热和玻璃窗上冰冷的幻影在感知中拉扯。我慢慢抬起手,动作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木偶,掌心向上,小心翼翼地伸向桌子的对面——那片冰冷的虚空。那里本该只有空气,只有七年积攒的灰尘,只有无数次绝望触摸后的虚无。指尖在距离桌面几寸的地方停住,剧烈地颤抖着。我能触碰到什么?冰冷的桌面?还是……那永远无法再握住的温度?

窗外,雨声似乎小了些,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霓虹灯早已彻底熄灭,路灯昏黄的光晕被雨水晕染开,在小巷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破碎摇曳的光斑。整个世界被浸泡在一种无边无际的、潮湿的寂静里。

我猛地收回了手,五指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点刺痛微不足道,却让我混乱的思绪抓住了一丝实感。目光重新聚焦,死死锁住玻璃窗上那个朦胧的倒影。他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头抬起的角度似乎更高了一点,像是在……回应我的凝视?

喉咙里火烧火燎,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张了张嘴,徒劳地吸入一口带着咖啡苦涩和潮湿霉味的空气。视线模糊了,不知是窗外的雨水漫了进来,还是别的什么滚烫的东西终于冲破了堤坝。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最终滴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的一声,在那片被老林擦拭过的干净区域,洇开一小圈深色的水渍。

倒影里的他,轮廓似乎在水汽和泪光中变得更加柔和,更加清晰。那微微抬起的脸庞,那双深邃眼眸的位置,仿佛正穿过冰冷的玻璃,穿过七年的漫长孤寂,无声地凝望着我。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一种穿透了生死的、沉甸甸的寂静。

老林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回了阴影里的吧台后面。他背对着我,低着头,肩膀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瘦削而疲惫。他没有再擦拭任何东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礁石,守望着这片被悲伤浸透的海域。

时间失去了意义。一秒?一刻?还是永恒?我僵坐在那里,像一尊被悲伤浇铸的雕像,唯有泪水无声地、汹涌地流淌。玻璃窗上的倒影,也在泪水的折射中微微晃动,像水中的月亮,虚幻又执着地存在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我。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手臂,手指再次伸向桌子的对面——这一次,不是虚空,而是那杯被他“存在”所标记的、属于他的卡布奇诺。

指尖终于触碰到温热的杯壁。那细腻的瓷釉触感无比真实。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将那杯卡布奇诺一点一点地端了起来。

热咖啡的香气混合着奶泡的甜腻,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暖意。

隔着那张小小的、冰冷的桌子,隔着玻璃窗上那抹模糊却固执的倒影,我将这杯温热的咖啡,朝着对面那片空无一人的座位,朝着那个存在于水汽和光影中的幻影,朝着那个永远停留在“下次”之前的承诺,朝着那片终于落雪的、遥远的北海道……

轻轻地,举了举杯。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整个世界。玻璃窗上的倒影,在泪光中融化、荡漾,最终与窗外无尽的雨夜、与咖啡馆里昏黄的灯光、与我手中这杯徒劳举起的卡布奇诺,彻底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杯口氤氲的热气,无声地上升,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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