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吸了口气，肺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
左臂那东西还在动，紫黑色的纹路一胀一缩，跟心跳对上了拍子。刚才差点就栽了，意识像是被人拽着往泥潭里拖，全靠舌尖那股血腥味撑住最后一丝清醒。现在它安静了些，可我知道，这只是在等下一次反扑。
“杨俊！”苏清雪声音冷得像冰面裂开，“别让它扎根。”
我没回话，右手攥紧拳头，残存的蓝焰在掌心打了个转，顺着经脉往心脏方向压。那层热流挡住了紫气继续往上爬，但撑不了多久。体内的吞噬能力像是卡了壳，吞进去的能量刚运转半圈就被弹回来，根本没法消化。
我抬头看了眼洛昭。
她站在三步外，手指掐着指诀，额角全是汗。卦盘浮在身前，铜钱排列成北斗形状，正微微发亮。她想再算一次登顶的路。
“别——”我想喊，可话卡在喉咙里。
就在那一瞬，卦盘突然剧烈震动。
咔！
一声脆响，不是碎裂，是某种更彻底的崩解。整个盘面炸开，化作漫天铜钱四散飞溅，像下雨一样砸在地上。有几枚擦过我手臂，带着灼烫的余温。
洛昭整个人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白得吓人。她伸手去抓，只捞到一枚没飞远的铜钱，死死攥在手心。
“怎么回事？”我冲上前，一把扶住她肩膀。
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空：“不是我算错了……是有人截了天机。”
我皱眉：“什么意思？”
“卦象还没出结果，就被外力打断了。”她声音发颤，“就像……就像你打电话打到一半，信号突然没了。可这不该发生，祖传卦盘连雷劫都扛得住，除非——”
“除非有人动了规则。”苏清雪走了过来，剑尖点地，寒气蔓延开来，把那些散落的铜钱边缘冻住。
我低头看那些铜钱，发现它们落地后没乱滚，反而自动排成了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个倒过来的符文，箭头直指天梯上方。
“所以现在怎么办？”我问，“没卦象，咱们怎么知道上面有没有埋伏？”
洛昭咬了咬唇：“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天机不可欺，但今天……它被人骗了。”
我冷笑一声：“天机都被骗，你还信命？”
她愣住。
我没再多说，右手直接燃起一团火，缠上她的手腕。火焰不高，甚至有点暗红，但足够暖。她猛地一抖，像是被烫到，可我没松手。
“你记得上次在黑风崖吗？”我说，“你说我三日内必遭血光之灾，结果呢？我不仅活下来了，还把赵天虎打得满地找牙。”
她盯着我。
“还有秘境那次，你说我若进东门必死无疑，我偏进了，怎么样？死的是别人。”
“可这次不一样……”她声音低下去，“这不是普通的凶兆，是命运之弦断了。”
“那又怎样？”我松开手，火苗跳了跳，“命线断了，我就自己接上。你算不出路，我自己闯。”
她看着我，眼里第一次有了动摇。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异动。
不是声音，是空气在变。原本凝滞的空间开始泛起波纹，像是水面上被人扔了颗石子。紧接着，第九层入口的石门缓缓升起，露出后面的阶梯。
可那不是普通的台阶。
整段通道浮现出一片虚影——深海般的幽蓝背景下，巨大的珊瑚林静静矗立，远处还有沉船轮廓，锈迹斑斑的锚链垂在沙地上。一座宫殿模样的建筑半埋在海底泥中，顶部镶嵌着发光的贝壳，像是眼睛在眨。
“这是……”洛昭瞪大眼。
“海底秘境。”苏清雪冷冷开口，“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什么意思？”我问。
“天梯每层对应一种试炼场景，第八层是星空残影，第九层本该是‘心魔回廊’。”她盯着那虚影，“但现在，法则被替换了。”
我眯起眼：“谁干的？”
“还能有谁？”她冷笑，“一路跟着我们，不动声色，现在终于动手了。”
我立刻想到那个扔下黑晶的人影。慕容白。
他早就算准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提前在天梯顶层做了手脚。改换场景，扰乱卦象，逼我们在未知中硬闯。
“所以现在是两条路。”我活动了下手腕，火焰在指尖跳跃，“要么等死，等那玩意顺着我胳膊爬进心脏；要么往上冲，拼一把。”
洛昭握紧那枚铜钱：“可没有指引，贸然上去太危险。”
“谁说没有指引？”我抬手指向地上那串逆向符文，“铜钱自己排的路，就是新天机。信它，还是信我？”
她没说话。
我咧嘴一笑：“你不答也行，反正我从来就不按剧本活。”
说完，我迈步就往第九层走。
左臂突然一抽，紫纹猛地收缩，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我脚步一顿，膝盖微弯，硬是靠着右腿撑住没倒下。体内那团火被压得几乎熄灭，吞噬系统发出警报似的嗡鸣，像是在提醒我快到极限了。
“杨俊！”洛昭喊了一声。
我摆摆手：“死不了。”
苏清雪从旁边掠过，站在我前方半步位置：“我开路。”
“哟，难得主动？”我笑。
“闭嘴。”她头也不回，“你要是死了，麻烦很大。”
洛昭跟了上来，手里那枚铜钱始终没松。她走在最后，目光不断扫视地面铜钱的排列走向，像是在确认什么。
阶梯越往上，虚影越清晰。海底宫殿的轮廓逐渐放大，甚至能看见宫殿门口飘动的海草，像是招手的鬼影。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咸腥味，混着铁锈和腐木的气息。
“不对劲。”苏清雪突然停步。
“怎么？”我问。
“温度。”她说，“真正的海底秘境极寒，可这里……太暖了。”
我一愣。
确实。按理说这种阴寒场景应该让人发冷，可我现在反而觉得燥热，尤其是左臂，紫纹区域像被架在火上烤，疼得钻心。
“是不是……”洛昭刚开口，忽然脸色一变。
她手中的铜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不动了。
与此同时，我左臂的紫纹猛地一跳。
像是回应什么。
“有人在上面等我们。”苏清雪低声说。
我没吭声，右手火焰重新燃起，这次不再是暗红色，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紫边。那是被污染的能量，但我顾不上了。
“那就看看，是谁给谁设的局。”我说着，一脚踏上第九层平台。
虚影中的宫殿忽然晃了一下。
一道人影站在宫殿门前，背对着我们，长袍拖地，袖口绣着破碎的星图。
他没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缝，紫色冰层从裂缝中疯长而出，直奔我们脚底而来。
苏清雪挥剑斩向冰面，剑气刚触到冰层，竟被反弹回来，擦过她肩头，划破衣料。
她皱眉：“冰里有东西在操控。”
我盯着那道人影，左臂疼得快要失去知觉。
可就在这时，我感觉到——
那根藤状物，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