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林琴站在书房落地窗前,指尖捏着半凉的豆浆杯。
窗外梧桐叶上的露珠正往下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望着楼下庭院里那株祖父手植的桂花树,枝桠间已冒出米白的花苞——距离上一场庆功宴,不过二十四小时。
“琴总,有您的信。”
秘书小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琴转身,看见他捧着个牛皮纸信封,指尖压着封口,神情比平时更郑重。
“放桌上。”她走过去,余光瞥见信封上的火漆印——是一枚鎏金的“国”字徽章,边缘还沾着细碎的蜡屑。
小周没走,欲言又止:“送信的人……没留姓名。
只说‘重要,务必亲手交给林董’。”
林琴的手指顿了顿。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素白信笺,字迹是标准的仿宋,却带着股熟悉的沉稳:“明晚八点,西郊7号院。有事相商,勿失约。”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连地址都模糊得像句暗语。
她捏着信笺,指节微微发白。
西郊7号院——那是三年前国家战略物资储备库的旧址,后来改建成非公开的会议中心,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入口。
“查到了吗?”她抬头,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
小周摇头:“送信的是辆黑色轿车,车牌号被遮挡了。
保安只看见开车的是个穿中山装的老人,没看清脸。”
林琴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旧文件。
最深处有本泛黄的相册,夹着张合影——她和陈主任站在储备库前,身后是“国家物流骨干网”的规划图。
照片背面,陈主任的手写批注还清晰:“若有变数,7号院见。”
“琴总?”小周轻声提醒。
林琴合上相册,将信笺贴身收进西装内袋。
她望着窗外的桂花树,阳光透过叶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备车,明晚七点半出发。”
下午三点,林琴在指挥中心召集团队开会。
投影屏上,“蓝天卫士”项目的进度条停在78%——林溪的氢飞行器模型刚通过风洞测试,林域的无人机编队算法还在调试。
“暂停‘蓝天卫士’的对外宣传。”她突然开口,指尖敲了敲桌面。
“所有核心成员,明晚留岗待命。”
林振辉从后排探身:“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林琴将信笺推过去。
“可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林溪咬着铅笔头,林域的乐高模型在指尖转了个圈,林航和林墨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深夜十点,林琴站在衣帽间试穿深灰西装。
镜子里的她,肩线笔挺,领口的珍珠胸针闪着微光——那是张婶当年送她的十六岁生日礼。
她摸了摸内袋里的信笺,又想起陈主任说过的话:“林家的担子,终有一天要你一个人扛。”
“姐。”林墨抱着平板进来,“我黑进了西郊7号院的安防系统。”
林琴转头,看见屏幕上跳动的红点:“能定位到具体会议室吗?”
“不能。”林墨推了推眼镜,“那里的信号屏蔽比总统套房还严。
但我查到,三年前骨干网启动会,就是在这儿开的。”
林琴的呼吸顿了顿。
她想起祖父当年挑着扁担走茶马古道,总说“林家的货,要护着国家需要的东西”;
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别让孩子们走弯路”;
想起孩子们挤在书房画“蓝天卫士”的样子——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今晚的邀约。
明晚七点五十,黑色轿车驶入西郊7号院。
林琴隔着车窗望出去,院内古柏参天,青砖黛瓦的建筑隐在夜色里,像个沉默的巨人。
司机拉开车门,她踩着高跟鞋走上台阶,铜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铺着红毯的走廊。
走廊尽头,站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
“林董,久等了。”老人的声音像浸过松木的茶。
“陈主任让我转告您——今晚的客人,想和您聊聊‘骨干网’的下一步。”
林琴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跟着老人走进会议室,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长桌中央摆着份文件,封皮上“国家物流战略升级方案”几个字烫得人眼热。
“坐。”老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您父亲当年参与过一期规划,现在,该您接棒了。”
林琴坐下,指尖触到文件封皮的凹凸纹路。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为应对全球供应链重构,国家拟启动‘新骨干网2.0’计划,重点布局……”
“区域枢纽与城市共生节点。”她轻声念出声,忽然笑了。
祖父的扁担、父亲的货单、孩子们画在草稿纸上的“蓝天卫士”——原来所有的守护,最终都会汇入这条更壮阔的河流。
窗外起风了,吹得窗帘簌簌作响。
林琴合上文件,抬头看向窗外的星空:“告诉陈主任,林氏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