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蘑菇大棚的喧腾热闹一样,桃花这边早已忙得热火朝天——妇女们正麻利地将新一批绿萝整盆搬上车,叶片翠绿欲滴,裹着新鲜的水汽!
“赶在年前送过去,正好能让人家装扮屋子,添份年味儿!”
桃花拍了拍车斗里码得整齐的绿植,语气透着利落。
靠着于飞的技术支持,再加上刘长明从中牵线搭桥,桃花的绿植销路压根不愁。于飞绕着车看了一圈,笑着夸赞:“这批绿萝长势真好,叶片油亮,根须也壮实。”
“还不是靠你技术指导得好!”桃花客气道。
“这话就见外了,”于飞摆了摆手,“苗养得再好,打不开销路也是白搭。这第一批全订出去了,说到底还是你的功劳!”
桃花笑了笑,没再接话。销路的事,她不想多谈——那些订单怎么来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自从陪着刘长明去见了李局长,顺利拿到贷款,她便和刘长明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她心里明镜似的,两人不过是各取所需,半点感情都没有。
她不是没愧疚过,对不起王大海。可自从王大海回家后,整日无所事事,见了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摆着张臭脸。
从前他还会因自己无用而愧疚,如今见她总穿得鲜亮往外跑,更是满口胡言:“又要去见相好的?桃花,你还真是耐不住寂寞!”
一次又一次的刻薄嘲讽,早已磨平了桃花心底仅存的愧疚。
“大海,我们离婚吧。”她终于忍无可忍,语气平静却坚定。
王大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离婚?离了婚,你就自由了,能名正言顺地跟野男人厮混了?”
他眼神阴鸷,死死盯着桃花,“我告诉你,想离婚?没门!我就是不离,就要让你一辈子背着‘偷人’的骂名,永远抬不起头!”
桃花看着他扭曲的脸,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原以为离婚能解脱,却没想王大海竟如此绝情,要将她拖进无尽的泥沼里。
车窗外传来司机的催促声,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外走——眼下,先把这批绿植送出去才是要紧事,至于离婚的事,也只有慢慢耗到最后。
“桃花,我陪你一起去送吧!”于飞见她脸色苍白,眉宇间凝着愁绪,快步拦在车头,语气带着关切。
桃花心头一紧,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强装平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跟着忙活一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不敢多说,怕言多必失——这一趟除了送绿植,还得去见刘长明,这事绝不能让于飞知道。
于飞看着她躲闪的眼神,虽有疑惑,却也没再多问,只是叮嘱:“那你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天快黑了,别耽搁太晚。”
“好。”桃花低低应了一声,匆匆爬上副驾驶座,车子发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于飞还站在原地望着她,心里莫名一涩。
跟着司机把绿植送到各个厂区,窗外的夜色渐浓,路灯昏黄的光掠过桃花的脸,她下了车,整理了一下头发,她知道,
等下见到刘长明,又得应付他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再难也得撑下去。
她打了个车,驶进县城的一条僻静巷子,刘长明的车早已在路边等候,见桃花来了,脸上堆起熟稔的笑:“来了?上车吧?”
桃花拉开车门坐进去,引擎一声轻响,车子径直往城郊方向驶去。
于飞在她出发不久,也坐上了自己的车——快过年了,他没回郊区大棚的临时住处,方向盘一转,朝着城区的房子开去。
路边的路灯早已挂上红灯笼,红绸随风晃悠,年味顺着晚风扑面而来。
于飞看着这热闹景象,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正出神时,眼角余光瞥见前方人行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愣:“桃花?”
他连忙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在路边。隔着一段距离,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桃花跟在一个陌生男人身后,两人并肩走进了一栋小区楼,男人在前面走着,姿态熟稔得刺眼。
于飞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闷得发慌。
他坐在车里,盯着那栋楼的入口,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指节泛白。
那个男人是谁?桃花不是去送绿植的吗?怎么会来这里?一连串的疑问涌上来,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在路边停了许久,红灯笼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是暖色调,却衬得他眼神黯淡。
最终,他还是发动了车子,缓缓驶离。可刚才那一幕,像根刺扎进心里,挥之不去。
他想起白天桃花苍白的脸色、躲闪的眼神,想起她拒绝自己陪同的模样,原来那些反常,都有了答案。
城区的房子近在眼前,于飞却没了回家的兴致,只是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窗外的年味越浓,他心里越觉得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