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过秦绝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每挪动一步，脚下踩断的枯枝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三百丈，这个距离此刻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拖着一条腿，用那根捡来的树枝支撑着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身后，一道断断续?的血迹，蜿蜒地没入黑暗。
蚀骨散的毒性如跗骨之蛆，在他体内每一条经脉中横冲直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骨处的剧痛。他眼前阵阵发黑，好几次都险些栽倒在地，全凭着一股不肯熄灭的恨意强撑着。
“赵坤……”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舌尖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咸腥。那张伪善的脸，那些虚伪的关怀，此刻在他脑海里都化作了最恶毒的嘲讽。
他不能死。
他死了，谁去揭开那张道貌岸然的画皮？谁去质问那所谓的宗主，为何要将他当成一枚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脑海中，那副由系统标注的地图清晰无比，红色的安全路线像一条救命的绳索，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那个自称“天道使者”的女人，她的声音，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漠然。她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用命去赌的机会。
秦绝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挪到了地图上标记的地点。这是一处不起眼的石壁，下方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掩，一道狭窄的石缝藏在其中。
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草木清香从石缝中飘出，钻入鼻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就是这里。
他丢开树枝，用尽最后的力气拨开带刺的藤蔓，手臂被划出数道血口也浑然不觉。石缝深处，三株通体碧绿、叶片上带着淡淡魂光的小草，正静静地生长着。
凝魂草！
秦绝眼中迸发出一抹狂喜，他伸出手，颤抖着要去采摘。
就在这时，两个鬼鬼祟祟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了出来。
“我说什么来着，那小子肯定没跑远！头儿被杀了，咱们要是能提着他的头回去，宗主肯定有重赏！”
“可……可是那个女人……”另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怯意，“太邪门了，头儿可是金丹期啊，就那么一下……”
“你傻啊！你没看那小子出完一剑就跪了？肯定是用了什么透支生命的禁术！他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一根指头就能碾死！那个女人八成也只是个幌子，早就溜了。富贵险中求，懂不懂！”
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是那两个逃走的追杀者！他们竟然去而复返。
他迅速将身体缩回灌木丛后，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现在的状态，别说一根手指，一阵强风都可能把他吹倒。
很快，两个身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正是那两个小喽啰。他们手里提着刀，正警惕地四处张望。
“奇怪，刚才还闻到血腥味，怎么到这就没了？”其中一个瘦高个皱着眉，四处嗅探。
另一个矮胖子则眼尖地看到了地上那根沾血的树枝。“在这儿！你看，他肯定就在这附近！”
两人精神一振，立刻朝着石壁这边搜索过来。
秦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完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脑海中的系统光幕突然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威胁，临时辅助功能开启。】
【临时灵力池：3\/3点。】
【可兑换技能：基础剑气（消耗1点灵力，凝聚一道剑气进行远程攻击）。】
秦绝的瞳孔猛地一缩。
临时灵力池？基础剑气？
他没有时间细想，因为那个瘦高个已经走到了灌木丛前，手中的长刀随意地拨动着枝叶。
“妈的，这破地方，蚊子真多。”他骂骂咧咧，一刀劈开挡路的藤蔓。
锋利的刀刃几乎是擦着秦绝的鼻尖划过，凌厉的刀风让他脸颊生疼。
再不行动，就真的要死了！
秦绝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没有选择。
“兑换，基础剑气！”他在心中狂吼。
【消耗1点临时灵力，‘基础剑气’已生成。】
一股微弱但精纯的灵力凭空出现在他枯竭的丹田中，并迅速按照一种玄奥的轨迹运转，汇聚于他的指尖。
就是现在！
在瘦高个的刀再次劈来，即将看清他藏身之处的瞬间，秦绝猛地从灌木丛后扑了出去！
他不是扑向敌人，而是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向着侧方翻滚。
“在这！”瘦高个又惊又喜，狞笑着举刀便砍。
秦绝在地上翻滚的同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对着瘦高个的小腿猛地一指！
“嗤！”
一道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淡白色剑气，无声无息地离指飞出，精准地射中了瘦高个的膝盖。
“啊——！”
瘦高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膝盖处炸开一团血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抱着腿，脸上满是痛苦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怎么回事？！”矮胖子大惊失色，连忙冲过来。
秦绝一击得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他强忍着翻滚时牵动伤口传来的剧痛，从地上一跃而起，再次扑向那株凝魂草。
他必须拿到药！
“找死！”
矮胖子见状，反应了过来。他不再管同伴，眼中凶光一闪，一个箭步冲向秦绝的后心，手中长刀带起一阵恶风，直劈而下。
这一刀若是劈实了，秦绝必死无疑。
【临时灵力池：2\/3点。】
“再换！”秦绝心中怒吼。
他根本来不及转身，只能凭借着过去千百次战斗中磨练出的本能，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向左侧猛地一拧。
长刀擦着他的右肩劈下，锋利的刀刃划破衣衫，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剧痛让秦绝闷哼一声，但他没有倒下。借着这股拧身的力量，他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因一刀落空而露出破绽的矮胖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
秦绝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痛苦，只有冰冷的杀意。他抬起右手，剑指再次点出。
“不！”
矮胖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躲，可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避无可避。
“嗤！”
第二道剑气，正中他的持刀手腕。
“当啷”一声，长刀落地。矮胖子的手腕上出现一个血洞，整条手臂都软软地垂了下去。他捂着手腕，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连后退，看向秦绝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一个灵脉尽断的废人，一个身中剧毒的将死之人，竟然……竟然能隔空伤人！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瘦高个也吓傻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后退，再也不敢提什么报仇领赏的话。
“鬼……有鬼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他们再也顾不上别的，连滚带爬地逃进了黑暗的树林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解除。
秦绝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右肩的伤口和体内的剧毒同时发作，让他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但他没有昏过去。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爬到石缝边，将那三株凝魂草连根拔起，不顾上面的泥土，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
草药入口，化作一股清凉的汁液滑入喉咙。一股温和的药力迅速散开，像久旱的甘霖，滋润着他几近崩溃的神魂和被剧毒侵蚀的经脉。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新手主线任务（一）完成。】
【任务奖励：伤势初步恢复，解锁系统基础功能‘剑意感知’。】
秦绝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不再涣散，身体也恢复了一丝力气。虽然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他从鬼门关前，又爬回来了一步。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因刚才的搏命而剧烈起伏。他看着头顶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月光，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愈发深沉的冰冷。
这才只是开始。
……
与此同时，在后山另一处隐蔽的山坡上。
江晚星正盘膝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身形与夜色完美地融为一体。她眼前的虚拟光幕上，代表秦绝的那个光点，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闪烁，并与另外两个光点发生了碰撞。
她全程目睹了那场短暂而凶险的战斗。
当看到秦绝以那种悍不畏死的方式，用掉两道基础剑气击退敌人时，即便是她，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这个客户，够狠，也够拼。
就在秦绝吞下凝魂草，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瞬间，江晚星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无比精纯、不带任何杂质的灵气，凭空出现在她的丹田之中，并迅速融入她自身的灵力里。这股灵力虽然不多，但质量极高，比她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的灵力要精纯数倍。
原本已经冲破瓶颈，但还未完全稳固的修为，在这股灵力的滋养下，瞬间水到渠成。
炼气一层！
【叮！客户‘秦绝’完成系统引导下的首次战斗，根据分销协议，宿主获得其战斗收益的10%作为抽成。】
【抽成内容：精纯修为一份。】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此刻在江晚星听来，却如同天籁。
她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灵力，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困扰了她整整三年的瓶颈，就这么……破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受着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个层次的力量。这种躺着就能变强的感觉，实在是……
太爽了。
不过，炼气一层的修为，在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上，依旧是垫底的存在。想要不被淘汰，这点实力还远远不够。
江晚星的目光再次投向秦绝所在的方向，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看来，得想办法让这位A级客户，再“努力”一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