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舰队……清除程序……”
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把沈砚星刚逃出生天的那点热乎气彻底浇灭了。他瘫在驾驶座上，感觉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凉气。
“这‘清道夫’又是什么鬼东西？听起来比‘逐星者’还狠！”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股绝望的疲惫。这麻烦怎么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灵汐月飘到主控台前，星光扫过受损报告和几乎见底的能量槽，意念沉重：“飞船状态很差，无法进行下一次长距离跃迁。我们必须在‘清道夫’找到我们之前，找到地方修复飞船，补充能源。”
她调出星图，这片未标注星域荒凉得让人心慌，最近的恒星都在几光年外，周围只有一些暗淡的红矮星和破碎的小行星带。“根据‘星梭’自带的古老星图对比，我们可能位于远古战场‘寂灭深渊’的边缘地带。这里资源匮乏，规则混乱，很少有文明会靠近。”
真是找了个“好”地方跳路。 沈砚星心里苦笑。他强打精神，开始扫描附近可能存在的落脚点。能量探测器嗡嗡作响，大部分区域都是一片死寂。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探测器突然捕捉到一个微弱的、有规律的能量信号源，来自不远处一个灰蒙蒙的、不起眼的岩石行星。
“有信号！虽然很弱，但像是……人工的？”沈砚星精神一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过去看看！小心点！”
“星梭”舰拖着残破的船体，小心翼翼地向那颗行星靠近。随着距离拉近，可以看到行星表面布满了巨大的撞击坑和裂谷，大气层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个能量信号源，来自一个隐藏在巨大环形山阴影里的、看起来像是废弃采矿基地的建筑群。
基地规模不小，但明显已经荒废了很久，大部分建筑都坍塌了，只有中央一座像是主控塔的建筑还保持着相对完整的结构，信号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下去看看，希望能找到点能用的东西。”沈砚星操控飞船，降落在主控塔附近一个相对平坦的区域。舱门打开，一股带着金属锈蚀和尘埃的冰冷空气涌了进来。
两人走出飞船，脚下是松软的灰色尘埃。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废墟缝隙发出的呜咽声。主控塔的大门歪斜地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他们打开照明，谨慎地走了进去。塔内到处都是散落的设备和文件，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循环系统早已停止工作，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能量信号是从上层传来的。”灵汐月感知着能量流动，指向一道已经停运的升降梯，“走应急楼梯。”
楼梯间里更是昏暗，不少台阶都已经锈蚀断裂。两人艰难地爬上顶层，推开一扇虚掩的金属门，眼前是一个布满控制台的大厅。大厅中央，一个老旧的、屏幕布满雪花的通讯器，正在断断续续地发送着那个微弱的求救信号。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大厅的角落，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破旧防护服，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死了。
沈砚星握紧了求生刀，示意灵汐月戒备，慢慢靠了过去。走到近前，他才发现，那人并不是死了，而是处于一种极其低耗的休眠状态。他的身体连接着几根粗大的电缆，似乎正从基地残存的能源中汲取微弱的能量维持生命。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人身体猛地一颤，防护服下的生命监测灯亮起了微弱的绿光。他僵硬地、缓缓地转过头来。
防护面罩下，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看起来年纪很大了，但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带着一种长期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警觉和疲惫。他的目光扫过沈砚星和灵汐月，尤其是在灵汐月那非同寻常的星辉形态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惊讶。
“……多久了……终于……有人来了……”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干涩沙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我是……‘暗影商人’，雷克斯……你们……不是公司的人……也不是军方……”
“暗影商人？”沈砚星皱眉，没听说过这名号，“我们是被追杀，意外跳到这里的。你的求救信号把我们引来了。”
雷克斯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发出金属摩擦的咯吱声：“求救？不……那是……自动信标……吸引……可能的……顾客……或者……倒霉蛋……”他露出一丝苦涩又狡黠的笑容，“看来……你们是后者……不过……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交易？你看我们像有东西能交易的样子吗？”沈砚星指了指外面那艘冒着烟的破船，“我们的船快报废了，能量见底，后面还有不知道哪来的‘清道夫’舰队追着。”
雷克斯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船？能量？哈……我这里有……这个废弃的‘幽灵’矿场下面……还有个……没被公司搜刮干净的……小型零点能反应堆……虽然老旧……但修修……还能用……能源……管够……”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至于‘清道夫’……我知道他们……一群……宇宙清洁夫……专门抹杀……像你们这样……‘不该存在’的……麻烦……”
沈砚星和灵汐月心中一震，这家伙知道“清道夫”！
“你知道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沈砚星急忙追问。
雷克斯喘了几口气，似乎在积攒力气：“具体……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背后……站着……真正的……‘大人物’……三界平衡的……维护者？或者说……独裁者？他们不允许……任何……可能颠覆规则的东西……存在……比如……你身边那位小姐……身上那种……古老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灵汐月身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惧和贪婪的复杂情绪。
“你想怎么交易？”沈砚星直接问道。现在没时间绕圈子。
雷克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很简单……我帮你们……修复飞船……补充能源……甚至……提供一些……关于‘清道夫’和这片星域的……情报……作为回报……”
他死死盯着沈砚星：“我要……搭个便车……离开这个鬼地方……并且……你们得答应……将来……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还不能说……但肯定……是你们……力所能及的……而且……不会违背……你们那点……可笑的……正义感……”雷克斯笑得像只老狐狸。
沈砚星和灵汐月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雷克斯来历不明，满嘴跑火车，但眼下确实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修复飞船和获得情报至关重要。
“我们可以带你走，帮你做一件不违背底线的事。”沈砚星沉声道，“但如果你耍花样，或者那件事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协议作废。”
“成交！”雷克斯爽快地答应，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现在……先把我……从这该死的椅子上……弄下来……能量管线……快耗尽了……”
沈砚星上前，小心翼翼地切断那些连接在雷克斯防护服上的电缆。电缆断开时，迸射出几缕电火花。雷克斯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船……”雷克斯活动着手脚，眼神中重新焕发出生机，“顺便……说说你们……是怎么惹上‘清道夫’的……我对你们的‘故事’……很感兴趣……”
一场与神秘“暗影商人”的临时结盟，就在这座被遗忘的废弃矿场中达成了。沈砚星和灵汐月带着这个满身谜团的老兵，走向外面那艘伤痕累累的“星梭”舰。
前途未卜，但这个雷克斯，或许真能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也或许……会把他们拖入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