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净化程序”跟丧钟似的在“镜之间”里回荡，沈砚星手离那“万华镜”密钥就差几厘米，硬是僵住了。不是他不想拿，是整个人像被扔进了速冻冰箱，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灵汐月情况更糟，她身上那层伪装跟纸糊的一样瞬间破碎，露出了原本暗金流转的真容。无数道纯白色的光线从四面八方的镜子里射出来，像烧红的铁丝一样缠向她，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她闷哼一声，暗金色的能量自发护体，与那些白光激烈对抗，光芒乱闪，看着就疼。
“妈的……动啊！”沈砚星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拼命催动精神力，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连口袋里的“道种”都跟死了一样，半点反应没有。这“图书馆意志”的压制力太强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放弃抵抗。融入纯净之光，是尔等唯一归宿。”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波澜。更多的白色光线从镜中射出，如同编织一张死亡之网，要将灵汐月彻底束缚、净化。
灵汐月咬紧牙关，暗金色的光芒在白色光网的压迫下不断收缩，她的光凝态身躯又开始变得透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尝试调动力量反击，但在这片被“纯净力场”完全主宰的空间里，她的力量如同陷入泥潭，难以有效凝聚。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沈砚星看着灵汐月苦苦支撑的样子，心急如焚。他强迫自己冷静，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道种”没反应……身体被压制……“图书馆意志”是基于规则和能量的……规则……能量……
等等！能量？！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称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这“图书馆意志”再牛逼，它维持这么强大的“纯净力场”和压制，总需要能量吧？而且刚才进行过能量校准切换，说明它的能量供应并非完美无瑕！
“汐月！”沈砚星用尽全部力气，通过意念嘶吼，试图穿透那无形的压制，“别跟它硬拼能量！干扰它！用你最本源的……‘源初’力量！去……去‘污染’它的能量源！让它……算不过来！”
这是他基于之前对抗“观察者”的经验得出的推论——这些基于固定规则运行的东西，最怕的就是无法被其规则理解的“变量”和“意外”！灵汐月体内彻底融合的“源初之血”，正是这种“意外”的极致体现！
灵汐月听到沈砚星的吼声，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她不再试图凝聚力量对抗那无处不在的白色光网，反而……彻底放开了对自身能量的约束！
但不是爆发，而是引导！
她将体内那暗金色的、蕴含着混沌与秩序本源的力量，不再用于防御或攻击，而是化作无数缕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能量丝，如同最狡猾的病毒，顺着那些缠绕她的白色光线，反向朝着光线来源——那些镜面，以及更深处的图书馆能量网络，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
这一次，她传递的不再是秩序，也不是混沌，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接近宇宙诞生之初的、未被定义的“可能性”！
这股力量，与“纯净之光”那极端排外、追求绝对“纯净”的属性，产生了最根本的冲突！
嗡~~~~~~~~~~
整个“镜之间”猛地一震！那些原本稳定输出的白色光线，突然开始变得明灭不定，色彩甚至偶尔会诡异地闪烁一下别的颜色！空间中回荡的那个冰冷声音，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电子杂音的扭曲！
“错误……检测到……未知能量模式……无法解析……”
“逻辑冲突……净化协议……受到干扰……”
成功了！“图书馆意志”的运转真的出现了紊乱！
施加在沈砚星身上的压制力瞬间减弱了不少！他感觉自己能动了！
“就是现在！”沈砚星心中狂吼，身体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向前一扑，一把将那枚近在咫尺的、依旧在缓缓旋转的“万华镜”密钥抓在了手中！
密钥入手冰凉，内部光影流转，仿佛蕴含着无穷信息。
几乎在密钥离台的瞬间——
轰！！！
“镜之间”内所有的镜子同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纯白光芒！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压制力如同海啸般再次袭来！同时，尖锐的入侵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图书馆！
“最高警报！权限密钥失窃！入侵者定位！启动……终极净化！”
完了！捅马蜂窝了！
沈砚星只觉得那股冰冷的意志如同巨锤砸在灵魂上，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过去。他死死攥着密钥，凭借最后一点意志力扭头看向灵汐月。
只见灵汐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全力爆发压得单膝跪地，周身暗金光芒剧烈闪烁，但她眼中却没有任何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在她体内，那股因为反向渗透而与图书馆能量网络产生短暂连接的“源初”力量，似乎捕捉到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我……看到了……”她的意念带着一丝奇异的颤抖，传入沈砚星几乎麻木的意识，“这图书馆……不仅是知识的仓库……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规则模型’！它在模拟……宇宙的运转！”
她猛地抬起头，暗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
“既然它要‘净化’我们……那我们……就给它……加点‘料’！”
她不再试图防御那恐怖的净化之光，反而将自身彻底敞开，引导着那庞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纯净能量，连同自己那蕴含着“可能性”的本源力量，一起……灌入了她与图书馆能量网络那短暂的连接通道中！
她要干什么？！沈砚星惊呆了！这简直是自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
那庞大的、足以瞬间汽化行星的纯净能量，在涌入灵汐月体内，并与她“源初”力量接触的刹那，并没有发生爆炸，反而像是……被“驯服”了？
不，不是驯服，是……重构！
灵汐月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单一的暗金色或纯白色，而是变幻着无数种难以形容的色彩，仿佛将宇宙间所有的可能性都浓缩在了这一刻！她的身体在这光芒中变得有些虚幻，仿佛不再是实体，而是某种……规则的具象化！
她抬起手，对着前方那无尽的纯白光芒，轻轻一划。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但那些汹涌而来的、代表着“终极净化”的纯白光芒，在她面前，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堤坝，骤然分流、绕行！甚至有一部分光芒，仿佛被她身上那变幻的色彩所吸引、所同化，竟然……改变了属性，化作了温暖柔和的、蕴含着生机的光辉！
“规则……改写……”灵汐月的声音如同来自宇宙深处，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威严，“此地……禁止……‘净化’。”
言出法随！
那冰冷的“图书馆意志”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崩溃的尖锐嘶鸣：“不可能！规则库冲突！逻辑崩溃！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整个“镜之间”开始剧烈震动，镜面上出现无数裂痕，纯白的光芒变得混乱不堪！
趁此机会，沈砚星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剧痛，连滚带爬地冲到灵汐月身边，一把拉住她那有些虚幻的手：“走！”
他掏出“万事通”给的紧急脱离信标捏碎！
一道微小的空间漩涡在两人身边打开！
就在他们即将投入漩涡的最后一刻，灵汐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崩溃中的“镜之间”和混乱的图书馆意志，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她做出了一个让沈砚星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屈指一弹，将一缕蕴含着新生气息的、融合了她自身特质与部分被“教化”的图书馆能量的光点，射向了图书馆能量网络的深处。
“这缕‘变数’……送给你了……”
下一刻，两人被空间漩涡吞噬，消失不见。
只留下身后那陷入彻底混乱、规则崩坏、不断传来刺耳警报和无法理解嘶鸣的“光之图书馆”。
“星梭”舰从紧急跃迁状态脱离，剧烈颠簸着。早已焦急等待的“万事通”看到两人狼狈出现，尤其是灵汐月那明显消耗过度、光芒黯淡的样子，吓了一跳。
“拿到了吗？”
沈砚星摊开手，那枚“万华镜”密钥静静躺在他手心，流光溢彩。
他看向身边虽然虚弱、眼神却格外明亮的灵汐月，心中充满了震撼。
他们不仅拿到了密钥，似乎……还意外地，给了这个冰冷的“知识堡垒”一记沉重的……“思想启蒙”？
这场潜入，远比他们预想的，要精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