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这群人，总算挪到突尼斯城外头了。
一路上风吹日晒，个个累得跟散架似的，就盼着扎营歇口气。
可营刚搭好，倒霉事儿就找上门了。
空气里飘着股怪甜香，不是蜂蜜的甜，是发腻发闷的味儿。
闻久了胸口堵得慌，心里直犯毛。
有经验的老兵皱着眉嘟囔：“这味儿不对劲，怕有邪门玩意儿。”
果不其然，头天好好的士兵，第二天就出问题了。
有的刚爬起来就天旋地转，“咚”一声栽回草堆；
有的抱着肚子蹲地上，吐得眼泪鼻涕直流，胆汁都快出来了。
营地里哼哼唧唧的，乱成一锅粥。
不用想，准是黑鸦教派搞的鬼！
前几天在海上用暗砂弄风暴，现在又放瘟疫，这群人真没良心。
没过两天，营里倒了一大片，帐篷外横七竖八躺着人，哭爹喊娘声没断过。
连路易九世也没躲过去。
大清早侍从就慌慌张张跑出来喊：“国王陛下烧得厉害！”
军医摸了摸国王额头，手都抖了——那温度能烫着人。
路易九世躺在床上，烧得迷糊，嘴里念叨着东征，话都说不囫囵。
这下给了雅克修士机会。
他本来就老在国王身边晃，国王一倒，立马跳出来喊：“军中不能没主心骨！”
说着就抢了军权，一会儿指挥搬东西，一会儿命令站岗，耍威风没个完。
当天下午，雅克把剩下的士兵召集起来。
他站在高台上，脸绷得跟铁板似的，朝底下喊：“这瘟疫不是平白来的！”
“是城里异教徒搞的鬼，想咒死咱们！”
士兵本就又怕又怒，一听这话，个个红了眼。
雅克见状更来劲：“都抄家伙冲进城，把异教徒清了，瘟疫就没了！”
这话一出，不少士兵举着刀喊“杀”，恨不得立马冲进去。
这不是瞎扯淡嘛！
阿扎尔站在人群后，听得直皱眉。
他清楚，瘟疫是暗砂搞的，跟城里平民没关系。
真听雅克的，冲进城乱杀，不仅救不了人，军队早晚得垮。
他没法子，赶紧掏出怀里的星砂瓶。
这瓶子之前挡风暴耗了不少力，现在暗了不少，可眼下只能靠它。
阿扎尔找块平地，铺块干净布，捡几块石头摆成圈，搭了个临时祭坛。
他捧着星砂瓶默念，希望能挡挡瘟疫。
可刚举起星砂瓶，他就愣了。
瓶里星砂不再亮晶晶，暗沉沉的像蒙了灰，光都快发不出来了。
阿扎尔急得额头冒汗，使劲催动力量，星砂瓶才透出点微光。
这点光顶多护住祭坛周围十几个人，再多就不行了。
埃莉诺伤还没好，胳膊上的绷带刚换两天，也撑着站起来。
她握着剑，脸色虽白，眼神却坚定。
她招呼剩下的骑士：“过来守着祭坛，谁也别想捣乱！”
骑士们不含糊，立马站到她身边，把祭坛护得严实。
没一会儿，一群士兵冲了过来。
这些人被雅克忽悠得没脑子，眼里只有“杀异教徒”，见阿扎尔搞“古怪仪式”，以为在帮异教徒。
为首的士兵举着刀喊：“别装神弄鬼！快让开，不然连你一块儿砍！”
说着就朝祭坛冲。
“你们疯了？这是在救你们啊！”埃莉诺急得跺脚，赶紧举剑挡住。
可士兵根本不听，红着眼往前凑，照着骑士就砍。
有个骑士没留神，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一下子流出来。
场面乱了，兵器碰撞声、喊叫声、劝阻声混在一块儿。
阿扎尔一边挡士兵，一边留意周围动静。
他总觉得雅克没那么简单，肯定在琢磨坏事儿。
没成想，还真看出问题了。
不远处，雅克猫着腰，跟做贼似的往路易九世帐篷钻，走得轻手轻脚，怕被人看见。
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眯眼仔细瞅。
雅克手里攥着个黑瓶子，看着就不是好东西——那准是暗砂！
他心里慌了，雅克拿暗砂去国王帐篷，准没好事。
这老小子想干啥？
是想对国王下黑手？还是想灌暗砂控制国王？
阿扎尔越想越急，刚要拨开人群跟过去，就见雅克掀开帐篷门帘钻了进去。
看这架势，十有八九是想把暗砂灌进路易九世嘴里！
真灌进去，国王本就病重，再被暗砂控制，就彻底完了，雅克就能掌权了。
阿扎尔急得冒火，可眼前这群疯士兵还没打发走，个个跟饿狼似的往上冲。
他一边推搡士兵，一边朝埃莉诺喊：“埃莉诺，你先顶着！我去看国王！”
埃莉诺胳膊又添了新伤，血顺着袖子滴，染红了绷带。
可她知道国王那边更重要，咬着牙点头：“你快去吧！这儿有我！”
说着更用力挥剑，挡住士兵进攻。
阿扎尔好不容易从人群挤出来，刚跑两步，就听见帐篷里传来国王微弱的咳嗽声。
那咳嗽有气无力，像快撑不住了。
他更慌了，撒开腿往帐篷跑，脚底下都快没影了。
可刚跑两步，就被两个壮汉拦住了。
这俩人是雅克的亲信，平时跟在雅克屁股后头，这会儿守在帐篷门口。
其中一个壮汉梗着脖子，一脸凶相：“哪儿去？雅克大人说，谁也不能靠近国王帐篷！”
“滚开！你们知道雅克要干啥吗？他要对国王下手！”阿扎尔急得直骂，伸手想推开他们。
可亲信根本不管，举着长矛就朝阿扎尔刺过来。
他们力气大，长矛舞得虎虎生风。
阿扎尔没带武器，只能靠灵活躲闪。
左边躲一下，右边闪一下，好几次长矛擦着衣服过，后背直冒冷汗。
可对方两个人，他就一个，没一会儿被逼得往后退，靠近不了帐篷。
帐篷里没动静了。
之前还能听见国王咳嗽，现在一点声儿都没了。
阿扎尔心里一沉，不会这么快就得手了吧？国王他……
他不敢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进去！
他瞅准空子，趁右边壮汉长矛刺过来，猛地往下一蹲，一把推开身前的壮汉。
那壮汉没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
阿扎尔趁机朝帐篷猛冲，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
可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雅克的声音，还带着假惺惺的温柔：“国王陛下，别着急，喝了这个，病很快就好。”
这话听在阿扎尔耳朵里，比刀子还难受——雅克要骗国王喝暗砂！
糟了！
阿扎尔赶紧伸手掀门帘，手指都在抖，盼着还来得及，国王别喝下去。
可门帘刚掀开一条缝，他就看见雅克拿着装暗砂的瓶子，往路易九世嘴边凑。
路易九世烧得迷糊，眼睛快睁不开了，嘴唇动了动，眼看就要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