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尽力维持,却仍旧被暗流冲得七零八落。
沈璃紧握着秦红药的手,却感觉像是在被一条失控的瀑布,天旋地转,不知要被带往何方。她只能拼命催动星辉护体,同时分心感应着那寂灭星骸碎片——它依旧被她用星辉牢牢束缚着,但在狂暴的水流中,那股混乱气息似乎又被引动,隐隐有些不安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璃感觉灵力消耗巨大,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隐约传来一股吸力。
“前面有出口!”王简长老的声音穿透水声传来。
众人精神一振,努力向着吸力传来的方向挣扎。
哗——!
仿佛穿过了一层水膜,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所有人被一股力量猛地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咳咳咳……”李梦欢趴在地上,咳出好几口咸涩的海水,狼狈不堪,“总算……总算脚踏实……地了……”
他抬起头,四下张望,声音戛然而止。
其他人也陆续稳住身形,警惕地观察四周。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窟之中。头顶是幽暗的、看不到顶的岩石,偶尔有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点缀。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腥甜还是腐朽的气味。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窟深处,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并且有柔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绿色光芒透出。
“这哪儿?”李梦欢爬起来,拧着湿透的道袍下摆,“我们被冲到哪个犄角旮旯来了?”
孟昶心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凝神感知片刻,轻声道:“此地水灵之气异常活跃且纯粹,似乎……并非天然形成。”
凌渊目光扫过洞窟岩壁,上面有一些模糊的、非天然形成的刻痕,带着古老的气息。
王简长老摇着羽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深处明灭的绿光:“有意思。这气息……倒像是某种古老的生灵之力。”
沈璃站稳身形,第一时间检查寂灭星骸碎片。碎片依旧被星辉包裹,但表面那些细碎光点闪烁的频率,似乎与洞窟深处那绿光的明灭节奏隐隐对应上了。
“这碎片……好像被这里的东西吸引了。”沈璃蹙眉道。
王简闻言,走到沈璃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那碎片,又看了看深处的绿光,沉吟道:“寂灭星骸虽蕴含混乱毁灭之力,但其本质仍是星辰之力的某种极端体现。能吸引它的,若非同源,便是与之相克、能将其安抚或封印之物。”
他看向众人,“诸位,看来我们歪打正着,可能撞见解决这麻烦碎片的一线机缘了。只是前方吉凶未卜……”
李梦欢一听机缘,眼睛顿时亮了,刚才的狼狈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机缘?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啊!说不定是什么万年灵草,吃了立地飞升!”
秦红药冷冷瞥了他一眼:“飞升没你的份,送命倒有可能。”
楼当风摇着扇子,虽然衣衫也湿了,但风度不减:“王长老,依您看,前方那绿光,会是何物?”
王简笑了笑,羽扇指向深处:“想知道?走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不过,大家务必小心,此地气息虽看似平和,但能让寂灭星骸产生感应的,绝非凡品。”
众人经过方才幻境和水道崩塌,虽有些疲惫,但好奇心(尤其是李梦欢)和解决碎片的责任感(主要是沈璃和王简)还是占了上风。
几人略作调息,便小心地朝着洞窟深处,那水声和绿光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往深处,空气越发湿润,那股奇异的生机气息也越发浓郁。洞窟逐渐变得开阔,两侧岩壁上的发光苔藓也多了起来,映得通道不算太暗。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呈现在众人眼前。湖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郁的灵气。而湖心中央,生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
那植物约一人高,通体翠绿,仿佛玉石雕成,枝叶舒展,形态优美。最为奇特的是,它顶端结着一颗拳头大小、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绿色光球。那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绿光,正是由此发出。光球每一次搏动,都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绿色涟漪,融入湖水与空气中。
“这是……碧落仙蕖?”孟昶心失声低呼,眼中满是震惊,“传说中只生长于至纯水灵之地,能净化污秽、安抚暴戾的天地灵根!它不是早已绝迹了吗?”
王简长老眼中也闪过讶色,抚须道:“没想到能在此地得见。”看来,是冥冥之中找到关键。
就在众人为这发现惊异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从湖泊对岸的阴影中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禁地?”
声音传来的同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缓缓自阴影中步出。她周身笼罩着淡淡的水汽,容貌秀美,眼神却带着与外貌不符的沧桑与警惕。
看到此人,沈璃、李梦欢,乃至孟昶心和秦红药等人,瞳孔都是微微一缩。
这人他们认得!
正是在雾海深处,引他们去见翟镜,后来又神秘消失的那条小赤鱬将霖!
“将霖?!”
沈璃和李梦欢几乎是同时失声惊呼。孟昶心眸光微闪,显然也认出了这位在雾海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赤鱬。
将霖站在湖对岸,周身水汽氤氲,她的身形在其中有些朦胧。
将霖在目光扫过众人,在沈璃身上停顿了一下,又掠过她手中被星辉包裹的碎片,眉头微微一皱。
“是你们?”将霖的语气听出喜怒,“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看来外面的风波不小。”
李梦欢和沈璃交换了个眼神,道:“将霖姑娘,没想到你也在这,这也真是太巧了!我们是被水冲进来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李梦欢顿了顿,继续道:“难不成这碧落仙蕖,是你们家的?”
将霖没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沈璃手中的碎片道:“你们带着这东西,能一路闯到这里,还没被它彻底侵蚀心神,也算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