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欢剌剌个脸：“秦毒仙，你说得轻巧。紫露草这玩意可遇不可求，上哪儿找去？”
秦红药翻了个白眼：“哟，紫极金丹你说拿就拿，紫露草又可遇不可求了。”
李梦欢：…
楼当风以扇抵住嘴角：“呵呵。”
李梦欢：……
“不然咱们都去姑奶奶捡到草的山逛一逛，没准还真能再捡一棵呢？”
沈璃无奈摇头：“那山只是凡俗山脉，并无特殊之处，那株紫露草怕是机缘巧合才生出的。”她能遇到一株已是万幸。
孟昶心忽然道：“紫露草难寻，但东海浩瀚，仙山虽遭劫，未必没有类似功效的灵物。譬如……方壶的地髓，或瀛洲长生泉旁的碧落扶桑木汁液，皆蕴含庞大生机，或可一试？”
沈璃&李梦欢：……
这两样玩意他们确实是都见过，但……
早怎么不知道？！
九死一生跑出来这几座死仙山假仙山，再回去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楼当风却是颔首：“孟仙子所言有理。地髓乃方壶地脉精华所聚，碧落扶桑木更是上古灵根，汁液生机盎然。只是方壶煞气弥漫，瀛洲已成死地，获取不易。”
知道你还说！
“何止不易，简直要命！”
李梦欢：“方壶那鬼地方煞气冲天，上次咱们都好悬没能全须全尾出来。瀛洲就更别提了，长生泉边那头金鳞兽祖宗咱可惹不起！再说了，那边天上可是有个眼睛，出来容易进去可就难了！那扶桑木的汁液……是那么好取的么？”
话是如此，李梦欢却摸了摸腰间的黄皮葫芦，眼神闪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琢磨着有没有空子可钻了。
秦红药拍了拍沈璃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知道了总比蒙在鼓里强。眼下你先好好调养，巩固修为。说不定哪天运气好，就撞上合适的灵物了。”
沈璃点头，将此事暂且压下。
……事实上，不压下也没什么办法。
一来眼前找不到能与紫露草相媲的天材地宝，二来……仙山变故不是一朝一夕所成，仙山之中的灵物，其效用不说消散殆尽，也是大打折扣。
能生多大的效还不知道，难道还真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不确定功效的灵物？
沈璃凝神感受着右腿微弱却真实的躁动，心中并无惧怕，反而生出几分好奇。
紫露草……髓珠……生死二气……
它们之间，究竟藏着怎样的联系？
她抬眼望向远方海平面，三仙山之事迷雾重重，自身亦谜团渐生。
前路似乎更加变幻莫测，却又隐隐指向某个必须揭开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势必是在修行路上才能找到。
海风拂过，带来远方鸥鸟的清鸣。
甲板另一端，凌渊缓缓睁开眼，目光掠过沈璃，望向天际那即将彻底弥合的死雾裂缝，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忧色悄然掠过。
……
剑舟并未在瀛洲外久留。
凌真人以无上剑意暂时稳固了那片海域，阻止死气进一步扩散，便驾驭灵舟，载着众人返回了万帆岛。
重回这座喧嚣热闹的海上贸易枢纽，听着码头上嘈杂的人声、嗅着空气中混杂的海腥与货物气息，几人竟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从沈璃和李梦欢身陷方壶到现在，已过去了五天。
而这个五天却像是五年一样久。
相较于瀛洲的死寂与假蓬莱的诡谲，万帆岛的烟火气显得格外珍贵。
秦红药熟门熟路，领着众人径直回到鲸骨小院。
小雀儿和陈墨早已得了传讯，焦急地等在门口，一见众人身影，立刻扑了上来。
“阿璃姐姐！秦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小雀儿扑到沈璃怀里，眼圈微红，“听说瀛洲出了大事，吓死我们了！”
沈璃摸了摸小雀儿的头顶。
小丫头气色好了不少，看来在家里将养得不错？
想到这里沈璃不由得暗自发笑：这几天的经历竟真像是一辈子那么久啊！
陈墨也是面露关切，难得没咋咋呼呼吼开。
他打量众人，见虽风尘仆仆，但都全须全尾，这才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芸娘从屋内端出热腾腾的灵茶和点心，脸色虽还发白，比起之前却算是好上了不少。
她笑着招呼：“快进屋歇歇，喝口茶暖暖身子。”
众人进了屋，各自落座。
一番奔波历险，此刻方能真正放松下来。
李梦欢毫不客气地拈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登时眼睛发亮，边嚼边道：“芸娘的手艺真不错！在瀛洲那鬼地方，道爷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楼当风优雅品茶，闻言轻笑：“李兄若是嫌淡，我那还有几壶烈火烧，回头给你送去？”
李梦欢眼睛一亮，旋即又垮下脸：“算了算了，伤还没好利索，秦毒仙说了忌酒忌辛辣……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红药冷笑一声：“今日饮酒明年上坟，我倒是不介意明年多扫个墓，端看你想不想躺在地里了！”
说说笑笑间，气氛缓和了许多。
沈璃记挂着紫露草之事，饮了口茶，便向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的孙老儿请教：“孙老先生，晚辈有一事请教。您可知紫露草与紫纹草，究竟有何区别？”
孙老儿捋着胡须，沉吟道：“紫纹草常见，多生于灵气尚可的山林阴湿处，叶片紫纹，性平，微蕴木灵之气，炼丹时常用作辅料，能平和药性。凡人偶用之，也可强身健体。”
“而紫露草……”
他语气向往：“那可是稀罕物儿。老朽也只是在古籍中和年轻时游历听闻过几句。据说此草只生于木灵之气极度凝聚、甚至化液之地，对地脉要求极为苛刻。其叶狭长，深紫色，叶脉在晨曦或月下看去，真有如露水流动之光，故得此名。”
孙老儿长叹一声：“若是小老儿一生有幸能见一次，立时死了也甘愿啊！”
沈璃：……
要是见了用过紫露草的人，也能朝闻道夕死可矣……吗？
孙老儿感叹完复又看向沈璃：“其性并非温和，反而是内蕴磅礴生机，霸道无比。一旦接触生灵精血，便会瞬间激发这股生机，如沸汤泼雪。效用嘛……古籍零星记载，谓其能‘点化凡胎，激发祖源’，但具体如何，却少有人知。只因太过罕见，且采摘服用极其凶险，一个不好便是爆体而亡的下场。沈丫头怎会问起这个？”
好嘛，和红药姐说的一般无二。
沈璃便将先前秦红药的判断和自己误打误撞引气入体的经历简略说了。
孙老儿听得啧啧称奇：“竟有此事！若果真如此，沈姑娘真是福缘深厚，造化非凡！紫露草淬体奠基，这等机缘，万中无一啊！难怪姑娘修行进度颇异于常人。”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姑娘体内仍残留的生机躁动，老朽浅见，或与那紫露草药性并未完全化开有关，也可能……是后来另遇的机缘，与那紫露草根基产生了共鸣。具体如何，还需仔细探究。”
沈璃暗叹一声。
看来，这答案除了她自己，谁都给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