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水顺着迷你鲲的鳍边往下淌,滴在青花瓷碗沿,一串串滑进汤里。竹筒安静了几息,光屏忽地一抖,弹出猩红倒计时:**68:00:00**。
姜小芽盯着那数字,没动。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过眼角,泪痕黏在虎口,湿漉漉的。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点辣劲从鼻腔逼出去,低声说:“停。”
系统空间里,那片由眼泪浇灌出来的灵植“咔”地一声枯成灰烬,卷边落地。被藤蔓捆住的黑色黏液抽搐了一下,表面泛起细泡,但没往外爬。
她把电子钟捡起来,搁在竹筒光屏前,指腹按住钟面。系统嗡了一声,弹出半透明操作界面,「异能开发屋·数据溯源」自动激活。进度条一格格往前推,卡在最后百分之三不动。
“绑定司命殿底层协议?”她冷笑,“这玩意儿还带自动续费?”
光屏闪了闪,跳出一行小字:「协议不可手动终止,情绪值采集将持续至倒计时归零」。
她盯着那行字,没发火,也没摔东西。她只是把电子钟翻了个面,看背面那层暗纹——像是某种符阵,又像是电路板的走线。她眯眼,从竹筒里抽出一张空白符纸,往钟面上一贴,符纸瞬间焦黄卷边。
“果然是活的。”她喃喃,“不是程序,是寄生。”
她抬眼看向南宫翎:“尾巴能动了吗?”
南宫翎正甩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刚从系统空间被放出来,尾尖还有点发麻。他皱眉:“卡住了半截,现在能动,但信号阵得重新校频。”
“那就校。”姜小芽把电子钟递过去,“黏液每次子时渗出,来路不清,去向不明。你用尾巴组个网,顺着它残留的灵波追,别让它再钻进现实。”
南宫翎接过钟,狐耳抖了抖:“你让我拿尾巴当wifi用?”
“不然呢?”她翻出一盒创可贴,撕开一张贴在竹筒接口处,“你不是最喜欢当信号基站?现在全族出动,组个快递队,谁发现黏液痕迹,立刻回传坐标。”
南宫翎瞪她:“我九尾狐族不是物流公司!”
“你现在就是。”她把创可贴盒子一合,“再吵,下次直接把你尾巴塞进自动售货机当零件。”
南宫翎噎住,尾巴一甩,咬牙切齿地掏出一块巴掌大的信号接收器,往第一条尾巴末端一插。金属光泽顺着毛发蔓延,整条尾巴瞬间泛起淡蓝微光。他一挥手,八条尾巴陆续接通,九尾齐振,空中浮现出一张半透明的灵力波谱图。
“子时还没到,现在追什么?”他嘀咕。
“追它留下的残响。”姜小芽蹲下,指尖蘸了点地上残留的汤汁,在砖缝里画了个小圈,“黏液能腐蚀地砖,说明它带负面灵频。你用信号阵扫,找最近十二个时辰里,灵力波动最不正常的区域。”
南宫翎冷哼一声,尾巴一抖,波谱图开始滚动数据。突然,第三条尾巴“嘀”地响了一声,画面定格在轮回池东侧三里处。
“这儿。”他指了指,“子时前后,灵力读数断了一秒,像是被什么东西吞了。”
姜小芽凑过去看,瞳孔微缩。她从竹筒里调出历史记录,对比了一下:“那一秒,正好是上一轮黏液渗出的时间。”
“不是巧合。”南宫翎脸色沉下来,“它在规律性地往外漏。”
“那就等它再漏。”姜小芽站起身,“你召集族里小的,每人带个接收器,沿着腐蚀痕迹布点。发现异常立刻传讯,别靠近,更别碰。”
南宫翎瞪她:“你当我族是探雷犬?”
“是快递员。”她面不改色,“送情报的,包邮。”
南宫翎气得尾巴炸毛,但还是咬牙传了道狐族密令。片刻后,十几只幼狐从虚空中跃出,每只尾巴上都绑着微型接收器,蹦跳着散向四方。
姜小芽转身走向白芷:“你那镜子,还能用吗?”
白芷正低头摆弄铜镜碎片,右眼睫毛忽闪忽闪,投影出一排排乱码似的弹窗。她皱眉:“干扰太强,右眼快炸了,左眼勉强能回溯。”
“那就用左眼。”姜小芽把电子钟的信号波谱调出来,“刚才南宫翎截到一段加密信息,但解不开。你试试从记忆源倒推,看是谁在发。”
白芷点头,指尖在镜面划过,左眼瞳孔骤然变深,像掉进了一口井。她屏住呼吸,镜面缓缓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幽暗空间,一排排泡面箱垒成山,箱体渗出黑色黏液,顺着无形管道往外流。
“这地方……”白芷声音发紧,“我见过。”
“在哪儿?”
“你系统空间最底层。”白芷抬眼,“那仓库,门牌写着‘无限泡面储备’,还标注‘不可销毁’。”
姜小芽猛地回头看向竹筒。光屏深处,果然藏着一个她从没注意过的子目录,图标是个泡面箱,边上飘着小字:「系统奖励·长期有效」。
“我的奖励?”她冷笑,“谁给的?”
白芷摇头:“镜子只能照出源头,看不到发放者。但有一点——所有黏液,都是从那仓库往外渗的。你之前用反向兑换生成的泡面,根本不是终点,是污染源的出口。”
姜小芽沉默两秒,突然笑了:“好啊,我辛辛苦苦救世,结果救了个病毒培养基地?”
她转身就走,直奔系统空间入口。南宫翎赶紧跟上:“你干嘛?”
“关门。”她掏出竹筒,调出家居炼器台界面,“仓库不能毁,那就封。”
白芷举手:“我这有铜镜碎片,能当材料用吗?”
“拿来。”姜小芽接过碎片,又转向南宫翎,“拔根毛。”
“什么?”
“毛!”她瞪眼,“炼器要引灵,你尾巴不是最敏感?给我一根!”
南宫翎咬牙,揪下一根尾尖白毛扔过去。姜小芽把碎片和毛塞进炼器台,调出符箓模板,输入参数:**隔绝负面情绪波动,阻断灵力外溢**。
“情绪隔离符,合成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三分钟后,一张半透明符纸缓缓成型,上面纹路像蛛网,又像心跳图。姜小芽一把抓起,冲进系统空间,直奔那座泡面仓库。
仓库门虚掩着,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箱体表面泛着油光。她抬手就把符纸往门框一贴。
“滋”地一声轻响,符纸瞬间展开,化作一层半透明结界,横在门口。一滴黑色黏液正从箱体渗出,滴到结界上,立刻凝固,像被冻住。
姜小芽退后两步,盯着那滴黏液。它停在半空,没落,也没缩回去。
“管用。”她松了口气。
南宫翎凑过来:“能撑多久?”
“不知道。”她摇头,“系统说这符能压住情绪外泄,但源头还在。倒计时也没停。”
白芷突然开口:“我刚发现……那信号又来了。”
“哪个信号?”
“辣酱配方。”白芷把铜镜碎片递过去,“刚才截到的加密信息,完整版。”
姜小芽接过碎片,镜面浮现一行字:**特级辣酱配方:眼泪x3000ml,战神记忆碎片x1,封装于黑金包装**。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出声:“拿我的眼泪当原料?还配战神记忆?”
她把碎片摔在地上,碎片没碎,只是弹了弹,像块橡皮。
“谁给他们的脸?”她低头看竹筒,光屏依旧显示倒计时:**67:58:23**。
她没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南宫翎跟上:“接下来怎么办?”
“等子时。”她握紧竹筒,“黏液既然定时往外渗,说明它需要时间积累。我们封了出口,它总得找别的路。”
“万一它从内部突破呢?”
“那就让它破。”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仓库方向,“破出来,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
白芷忽然低声说:“那仓库……刚才动了一下。”
姜小芽猛地回头。系统空间深处,那座泡面山似乎微微震了震,一箱泡面从顶端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她快步走回去,贴近结界。箱子静静躺着,包装完好,可她分明看见,箱角渗出一丝极细的黑线,正沿着地面往结界边缘爬。
她抬手,指尖离黑线一寸,翡翠绿的瞳孔一闪,情绪读取发动。
黑线突然抖了一下,像被烫到,迅速缩回箱底。
她收回手,冷笑:“怕情绪压制?那我就一直盯着。”
南宫翎站在门口,尾巴不自觉绷紧:“你打算守一宿?”
“守到它不敢动为止。”她靠墙坐下,竹筒搁在膝盖上,“你们也别走。这玩意儿既然能伪造订单,说不定还能伪造记忆。谁也别信,包括系统弹窗。”
白芷点头,默默把铜镜碎片捏紧。南宫翎叹了口气,尾巴一甩,重新接通信号阵。
系统空间安静下来,只有电子钟的倒计时在无声跳动。
**67:55:18**。
姜小芽盯着那箱泡面,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箱子,长得有点眼熟?”
没人回答。她伸手,慢慢掀开箱盖。
里面没有面饼。只有一张照片——她六岁那年,坐在辣条田边,手里抱着一碗泡面,笑得满脸油光。照片右下角,印着一行小字:**情绪值采集样本·第00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