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甩出那勺辣酱的时候，手腕上的创可贴还沾着一点红油。她没擦，任那油渍顺着卡通图案往下淌，滴在竹筒接口上，发出轻微的“滋”一声。
系统屏刚暗下去，一道红光又猛地弹出来。
「警告：检测到全境味觉神经依赖性异常攀升，甜味受体活性回升3700%。」
她低头看那行字，还没反应过来，创可贴上的“红烧牛肉面”几个字已经开始扭曲，粉红色的糖霜从边缘一点点爬上来，像融化的草莓奶油蛋糕，把原本的油光字样彻底盖住。
“又来？”她冷笑一声，把竹筒插进炼器台，“阿哞，调你那直播后台的灵流数据。”
山神阿哞的声音从系统里冒出来，带着点刚啃完麻辣烫的含糊：“刚给你发了，六成修士解毒后还在主动摄入甜源，连我摊位前的矿泉水都被加了料。”
“来源呢？”
“地下灵泉网。所有甜味剂分子结构一致，不是天然生成，是批量投放。”
姜小芽手指一划，调出灵脉分布图。密密麻麻的蓝线底下，几处节点正泛着诡异的粉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染了色。
她盯着看了三秒，抬脚踹了下炼器台：“行，他们玩阴的，咱们就掀地皮。”
白芷是半个时辰后找上门的。
她右眼贴着半层假睫毛，左眼却泛着不自然的灰光，手里捧着个青瓷小罐，罐口封着苦瓜叶。
“我试了。”她声音有点抖，“用苦瓜灵植加镇定符炼的‘解毒面膜’，抹上去能中和甜味残留。”
姜小芽挑眉：“但出问题了？”
“使用者……面部肌肉失控。”白芷咬了下唇，“全在做鬼脸，吐舌头、翻白眼、咧嘴傻笑，停不下来。现在整个东城区都在拍短视频，标题全是‘谁家大人变小丑’。”
姜小芽接过罐子，打开一闻，一股极苦的药味冲上来，可底下藏着一丝甜香，像是有人偷偷往药里兑了蜂蜜。
她合上盖子，扔进系统“种田模拟器”。
画面一闪，模拟开始。一具修士模型涂上面膜，面部神经立刻抽搐，嘴角歪到耳根，眼泪鼻涕齐流，可三分钟后，他吐出一口粉红黏液，甜味指标确实降了。
“有效，但副作用太大。”她关掉模拟，“你这配方，像是在用另一种情绪压另一种。”
“可现在没人敢喝水，没人敢吃饭，全在偷偷找甜源。”白芷声音低下去，“再这么下去，整个修真界要变成一群抽搐的小丑。”
姜小芽没说话，手指在系统里翻着。
“异能开发屋”里，一个灰掉的模块闪着微光——「泪腺攻击·未完成」。
她点进去，弹出提示：「需触发极致悲伤情绪，当前宿主情绪储备不足，无法激活。」
“……我上一次真哭，还是六岁那年。”她嘀咕，“发现自己长成这样，泡面桶都打不开。”
系统突然震动。
「心境修炼场已加载：KtV包厢场景，背景音乐《世上只有妈妈好》，建议配合洋葱喷雾使用。」
她翻了个白眼：“你还记得我最恨这首歌？”
「检测到宿主童年创伤峰值，匹配度98.7%，建议立即执行。」
她咬牙：“行，来吧。”
竹筒一震，全息投影瞬间展开。她站在一个闪着霓虹灯的包厢里，墙上贴满过期明星海报，桌上摆着一桶泡面和三瓶洋葱喷雾。
她抓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开始唱。
“世上只有妈妈好——”
跑调了。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破音了。
她又喷了一轮洋葱，眼泪开始冒，但还是不够。
“没用。”她抹了把眼睛，“我不够惨，系统。”
「建议加入记忆回溯：六岁重生夜，泡面桶卡住，求救无人应，系统延迟启动三小时十七分钟。」
画面一闪，她看见自己小小的身影坐在床边，使劲掰那桶泡面，手指都抠红了，桶盖纹丝不动。窗外雷声轰隆，没人进来，系统光团还在充电。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饿死。”她声音哑了。
一滴泪砸在话筒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她没忍住，蹲下来嚎啕大哭，哭声混着跑调的歌声在包厢里回荡。
系统提示：「泪腺攻击激活，灵雨转化中。」
她抬起脸，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在空中凝成细密的银丝，透过竹筒，洒向整座城。
城中修士正在啃甜瓜的、喝灵泉的、偷偷舔辣酱瓶底的，突然齐齐一震。
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
有人边哭边吐，吐出的全是粉红黏液，像融化的草莓糖浆。
街头巷尾，全是抽抽搭搭的声音。有人跪在地上嚎，有人抱着电线杆哭，连守城的剑修都丢了剑，蹲在墙角抹眼泪。
“有效。”姜小芽抹了把脸，从KtV场景退出来，人有点虚，“但太狠了，跟用悲伤洗脑换甜味洗脑差不多。”
白芷站在旁边，左眼还闪着前世画面——她曾用类似药剂让一位天帝宠臣当众失态，被贬为伶人，终生不得抬头。
她右眼的美妆投影自动弹出“卸妆教程”，可声音是抖的：“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你没搞砸。”姜小芽把竹筒收好，“他们就是要我们急，越急越出错。”
话没说完，南宫翎从墙外翻进来，九条尾巴全炸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查到了。”他声音压得很低，“甜味剂残留上有微型条形码，扫出来是‘修真顺丰’的快递单号。”
姜小芽一愣：“快递？谁这么无聊往灵泉里寄甜味剂？”
“收件人。”南宫翎盯着她，“全是‘姜小芽亲启’。”
空气静了一秒。
“不可能。”她摇头，“我没订过。”
“问题就在这。”南宫翎调出签收记录，“过去三个月，你没签收任何快递。但系统显示，有十七批‘甜源补充剂’被‘自动签收’，签收人是……‘宅基地守灵傀’。”
姜小芽脑子嗡了一声。
“我家那破院子，哪来的守灵傀？”
“更奇怪的在后面。”南宫翎放大最后一张单据，“发货时间——你出生前三日。”
姜小芽猛地抬头：“谁会在我出生前就往我家寄东西？”
“而且。”南宫翎声音更沉，“所有包裹的物流路径都经过‘虚空中转站’，那是片时间乱流区，正常快递根本不敢走。”
他盯着那行发货时间，尾巴一根根绷直：“有人……在替你收东西。”
姜小芽没说话，低头看自己手腕。
创可贴上的糖霜还在蔓延，已经盖住了大半图案。
她伸手撕下那层贴纸，扔进炼器台。
系统立刻分析：「残留物质含微量时空锚点，来源无法追溯，建议立即封锁宅基地坐标。」
“封不了。”南宫翎摇头，“那地方早就被登记为‘公共灵植试验区’，谁都能进出。”
“那就设陷阱。”姜小芽冷笑，“既然有人想往我家里塞东西，那就让他塞个够。”
她打开系统“家居炼器台”，调出库存清单。
“把洋葱喷雾加倍，加进下一批‘泪腺攻击’灵雨里。”
“再做个假快递，内容写‘限量版童年泡面桶’，发往我家。”
南宫翎皱眉：“你打算钓他？”
“不止。”她点开“种田模拟器”，输入宅基地坐标，“我要把那片地改造成‘情绪沼泽’，谁踏进去，就得尝尝什么叫又悲又苦又辣。”
她话音刚落，竹筒突然震动。
一条新消息弹出：「检测到异常签收行为，系统自动拦截包裹一件，内容物：甜味安抚奶嘴x1，附言：乖，别哭。」
南宫翎盯着那行字，尾巴猛地一甩，把消息框拍碎。
姜小芽缓缓抬起手，指尖悬在“查看寄件人”按钮上。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