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的手指还沾着那颗芝麻的碎屑,掌心的符文彻底黑了,像是烧透的炭。她没甩,也没擦,只把五指收拢,咔地捏碎了指尖那点残渣。竹筒袋贴着腰侧,内壁的残膜轻轻一抖,像被风吹动的纸。
她低头看它。
“刚才那一下,”她声音平得没起伏,“是你自己跳出去的?”
袋子没动静。
她也不等回应,转身就走。一步,两步,脚印落在地上不再回弹,灰白的地表开始龟裂,裂缝里渗出红油似的光。墨言站在原地,剑片握在手里,裂痕还在。
“你要炼它?”
“不是要。”她停下,从乾坤袋里抽出一块暗红色的碎片,边缘还在冒烟,“是已经开始了。”
南宫翎的尾巴全收了回来,盘在肩上,尖端沾的辣酱滴在地上,滋啦一声烧出个小坑。“防护罩碎了,你还敢收?不怕它反咬一口?”
姜小芽咧了下嘴,把碎片往炼器台一扔。
“它不是咬我,是认我。”她指尖划过台面,系统弹出界面,【炼制选项:辣酱火锅(未命名)】闪着红光,“现在的问题是——我得给它个名字,还得让它听话。”
炼器台嗡嗡震动,碎片悬浮起来,一块接一块,围成个圈。她闭眼,翡翠绿的光从瞳孔溢出,锁住空中那粒芝麻。芝麻不动,可它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线牵着。
“种田模拟器,预演。”她低声说。
画面在她脑中炸开:千百片防护罩残片在锅里翻滚,汤底沸腾,每一口吸进去的妖气都被炼成灵力,反哺锅身。锅越烧越亮,最后化作一口赤红巨锅,底下刻着符文,锅沿浮着“支配”二字。
她睁眼,把芝麻往锅心一按。
“就叫辣酱火锅。”
火苗从台底窜起,不是灵火,也不是地脉炎,是那种家里灶台烧旺了才有的、实实在在的蓝焰。锅身成形,黑陶质地,外壁粗糙,可内里光滑如镜,倒映出她冷着的脸。
墨言皱眉:“这锅……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她伸手摸锅沿,烫得指尖发红也不缩,“它吃的是防护罩的怨气,喝的是猎味者的恐惧,火候还得靠我心口那道烙印催动。”她抬头,“你说它能对劲?”
南宫翎凑近,一条尾巴探出去,刚碰到锅边,就被弹开。他“啧”了一声:“连我都碰不得?”
“不是碰不得。”她冷笑,“是你不够‘辣’。”
锅成的瞬间,系统提示跳出来:【警告:检测到禁忌菜谱启用,炼化失败率97%。是否继续?】
她看都没看,直接用手抹掉。
“团子,你要是再弹一次,我就把你塞进高压锅,炖三小时。”
袋子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呜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猫。
她没理,抄起锅就往裂缝残口走。
那道缝还在,边缘焦黑,像被烧过的纸。最后一颗鱿鱼串卡在那儿,眼珠还睁着,黑瞳死死盯着她。她走到跟前,掀开锅盖。
一股辣香冲天而起,不是呛人,是压人。像是整条街的火锅店同时开火,香气凝成实质,扑过去缠住那颗鱿鱼串。
它动了。
吸盘猛地张开,喷出一团黏液,紫黑色,带着幻影般的扭曲波纹。南宫翎低喝:“致幻毒!别吸!”
姜小芽没躲,反而往前一步。
她把卡通创可贴撕下来,贴在锅沿。
系统“异能开发屋”瞬间激活,情绪读取上线。她“看”到了——那团黏液里藏着攻击节奏,三秒一次脉冲,像心跳。
“就这?”她嗤笑,反手一掀锅盖。
整口锅朝上一倾,辣汤没洒,可香气更浓了。鱿鱼串的吸盘抽搐了一下,突然松开缝隙,整个身子一弹,直直跳进锅里。
“噗通。”
汤面翻滚,冒出个泡。
然后,锅沿浮出一行小字:【已捕获1\/999】。
南宫翎倒抽一口气:“它……主动跳的?”
“不是主动。”她盖上锅盖,手按在上面,“是它闻到了命。”
墨言盯着锅底,突然抬手:“等等。”
他蹲下,指尖刚触到锅底,就被一股力道弹开。他皱眉,从剑匣里抽出一片碎片,贴在锅底当导体。司命轮盘嗡鸣,投影出一串古篆。
姜小芽瞥了一眼。
六个字:致吾妻小芽。
她没说话,只把锅往地上一顿。
“谁写的?”
“不知道。”墨言盯着轮盘,“但铭文年代……比天道纪年还早。”
南宫翎甩开九条尾巴,尾巴尖齐齐蘸了辣酱,在空中划出信号纹路。九尾连成wifi阵,强行接入司命轮盘的数据流。
几秒后,他脸色变了。
“这锅……是遗产。”
“什么遗产?”
“金发战神的。”他声音发紧,“第十世留下的,标签写着——‘求婚必杀技’。”
白芷的铜镜突然从袖中滑出,自动翻转,镜面泛起波纹。画面一闪,是个金发战神跪在丹炉前,手里搅着锅铲,炉子里翻滚的,正是这口辣酱火锅。他额头冒汗,眼神虔诚,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镜面一黑,再没反应。
姜小芽盯着铜镜,又看向锅。
“所以,这玩意儿……本来是用来求亲的?”
“成功率低于千分之一。”南宫翎苦笑,“系统标注的。”
墨言沉默片刻,突然说:“你炼它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太顺了?”
她抬眼。
“防护罩碎了,碎片自动聚拢,芝麻当锚点,炼器流程一步没卡。”他盯着她,“像有人替你铺好了路。”
她没答,只把锅拎起来,往竹筒袋一塞。
袋子抖了抖。
系统提示又跳出来:【检测到宿主使用禁忌菜谱,是否解锁‘辣酱成神模式’?】红光闪烁,团子的声音发抖:“宿主……这模式一旦开启,系统权限将永久转移……你可能……控制不了它……”
姜小芽看都没看提示。
她反手舀了一勺辣汤,泼向空中。
汤没落地,就在半空凝成一层膜,红光流转,纹路清晰——是防护罩的结构。
“看见没?”她冷笑,“我现在调用碎片,不需要你点头。”
她拍了拍竹筒袋。
“团子,你抖什么?”
袋子静了一瞬。
然后,残膜轻轻震了一下,像在点头,又像在摇头。
她没再问,转身就走。
南宫翎追上:“你去哪儿?”
“找个地方,试试这锅到底能吃多少。”
墨言在后面喊:“小心铭文反噬!那不是普通刻字!”
她摆摆手,脚步没停。
锅在袋子里,温的,像养熟的宠物。
她走到裂缝残口边,停下。
最后一颗鱿鱼串还卡在那儿,眼珠一动不动。她伸手,轻轻碰了下它的头。
指尖刚触到,那颗眼珠突然转动,黑瞳对上她的视线。
然后,它张嘴了。
不是声音,是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的一句话:
“你终于来了。”
她没缩手,反而往前一推。
整颗鱿鱼串被她按进裂缝。
缝隙猛地一缩,像是被咬住的嘴唇。
锅在袋子里,突然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