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指尖还压着那串“886”的刻痕，地面的汤渍正一寸寸往裂缝里钻。她没抬头，只听见系统光屏在耳边嗡嗡震，像只赖着不走的蚊子。画面跳出来，红字滚了三行：【身份未清，权限冻结】【噬心丹残留协议未解除】【目标残魂无法注销】。
她冷笑一声，把竹筒袋往地上一磕，系统弹窗抖了抖。
“白芷，铜镜再照一次。”
白芷没说话，抬手就把铜镜翻了过来。左眼一黑，右眼却不受控地闪出一行小字：“警告：该配方含精神绑定协议”。镜面映出洛清寒残影的内核——几百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点缠着他魂体打转，像藤蔓勒进肉里。
“那是……噬心丹？”南宫翎尾巴一绷，“怎么长他身上了？”
“不是长。”姜小芽蹲下，指尖蹭了蹭地面残留的汤，“是反着吸。”
她猛地抬头，冲系统喊：“调‘前世惩罚模块’，批号xq-001，快！”
光屏一闪，画面切进去——实验室的冷光灯下，一个小女孩背对镜头，正往培养皿里滴液体。她穿着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臂。镜头拉近，培养皿标签写着：噬心丹·初代。
小女孩头也不回，笔尖划过记录本，字迹歪歪扭扭：“不听话就吃这个哦。”
“哗啦”一声，画面跳回现实。
南宫翎倒抽一口冷气：“这玩意儿……是你做的？”
“我六岁那年写的代码。”姜小芽拍了拍手，“当时系统刚觉醒，我想管住自己别熬夜吃辣条，就搞了个‘违令即服药’的协议。结果……药太狠，跑偏了。”
她看向洛清寒：“你不是天道化身，你是那批代码的残渣。我删了测试版管理员，可它没彻底死，自己爬进怨气堆里活了下来——你就是那个失败品。”
洛清寒僵在原地，残影剧烈晃动。
“放屁！”他吼出声，声音却像卡了磁带，“我是规则！是秩序！是——”
系统突然“叮”了一声，自动播放录音：
“……我只是在等那个写代码的人，把积分浪完，就能重启。”
声音低哑，带着三百年前的回响。
洛清寒猛地闭嘴。
姜小芽盯着他，忽然笑了：“你嘴上说要搞破坏，其实一直在等我认出你。等我用完积分，系统自动清档，你就能解脱。是不是？”
没人说话。
南宫翎尾巴悄悄扫过洛清寒残影，-Fi阵列嗡嗡响了几声，跳出一行小字：【服务期未满，不得注销】【绑定权限：客服型幽灵】【剩余工时：∞】
“哈。”南宫翎笑出声，“你不是反派，你是系统钉子户。”
姜小芽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下摆：“难怪清不完。原来不是怨气太重，是你还在打工。”
她转头看向系统角落，光团形态的团子正缩在界面边缘，忽然蹦出一行字：【检测到旧版人格残留，建议回收为调味剂】。
“行。”她点头，“那就别浪费。”
她从竹筒袋里掏出迷你铜锅，往里倒了一勺“地狱辣酱”。锅底火眼“轰”地燃起，辣味冲天。她又摸出震动铲，在锅沿敲了三下——铲柄上“客服专用，遗失不补”几个字烫得发红。
“洛清寒。”她抬手一指，“你不是想下线吗？行，按我的规矩来。”
“我要是拒绝呢？”他声音发虚。
“你早没选择了。”她冷笑，“从你被噬心丹反向绑定那天起，你就不是自由魂。现在，要么我把你炖了，要么系统把你关进客服后台，永生永世接投诉电话——选一个？”
洛清寒残影剧烈抖动，数据流在体表炸开又收回。
“……你根本不懂。”他低声道，“你以为我在求死？不，我在等重启。等你亲手关掉这个烂系统，等一切重来……”
姜小芽眯眼：“所以你搞这么多事，不是为了破坏，是为了逼我面对？”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总在你耳边叨叨？”他笑了下，声音沙哑，“客服不就是干这个的？提醒用户别乱来，顺便……等个结局。”
她沉默片刻，忽然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辣条，撕开，塞进嘴里。
“行。”她嚼着，辣得眼角发红，“你要结局是吧？我给你。”
她抬手，将洛清寒残魂一把拽到锅上空。
“你不是管理员，也不是天道，你就是个被我写废的程序。既然没法删，那就改造——从今天起，你不叫洛清寒，也不叫什么鬼规则，你叫‘特调怨气辣酱·限量款’。”
锅底火势猛涨，辣雾翻滚。
“你要是不服，大可以挣扎。”她松手，“但记住，系统现在听我的。”
残魂被吸力一扯，猛地坠入锅中。
“轰！”
辣酱沸腾，紫红汤面炸开一圈涟漪。系统提示弹出：【客服型幽灵转化中……进度100%】。
锅盖“啪”地跳起，一罐小瓶缓缓升起，落在姜小芽掌心。瓶身通红，标签上印着骷髅头笑脸，底下一行小字：【含怨气萃取物，辣度mAx，食用前摇一摇】。
她掂了掂，扭头问南宫翎：“像不像你上次做的表情包？”
南宫翎凑近一看，差点笑出声：“这笑脸，绝了。”
白芷盯着瓶子，右眼突然一闪，美妆滤镜自动加载，浮出一行字：【成分分析：97%怨念+3%未完成执念】。
“那3%是什么？”她问。
“谁知道。”姜小芽把瓶子塞进竹筒袋，“反正现在他不能再蹦出来叨叨了。”
她转身要走，系统光屏却“叮”地又响。
【提示：检测到新商品入库，是否开启自动促销模式？】
她没理，径直往前走。
墨言一直站在长廊尽头，袖口二维码忽明忽暗。他没动，直到姜小芽走近，手机“嘀”了一声。
他低头一看，屏幕弹出提示：【商品已加入购物车，双十一可享满减】。
他抬眼，看向姜小芽：“他还在？”
“在。”她拍拍竹筒袋，“现在是商品编号Lc-001，限购一瓶。”
墨言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塞回袖中。
南宫翎尾巴一甩，-Fi阵列扫过长廊，残留怨气已散得干净。他忽然想起什么：“那噬心丹呢？你做的那个？”
姜小芽脚步一顿。
“删了。”她说，“但代码底层还有痕迹。只要系统在，那种控制协议就永远有复活的可能。”
白芷皱眉：“你是说……以后还会有‘洛清寒’？”
“不一定是我做的。”她往前走，“也可能是别人，用同样的方式，绑住另一个不想听话的人。”
南宫翎啧了声：“所以这玩意儿，本质是惩罚工具？”
“对。”她头也不回，“用来管住不听话的自己，或者……不听话的别人。”
长廊尽头风起，吹得道袍下摆翻飞。她抬手摸了摸竹筒袋，瓶身微烫，像还活着。
墨言忽然开口：“你真觉得他解脱了？”
姜小芽停下。
“他不是想死。”她轻声说，“他是想被记住，又不想被记住。现在他变成一瓶辣酱，谁买谁用，谁吃谁辣——这不就是他想要的？”
她笑了笑：“至少，这次是他自己选的结局。”
南宫翎尾巴一卷，把-Fi阵列收了回来：“那以后谁再闹事，咱都拿火锅炖了？”
“看情况。”她拍拍竹筒袋，“但得先让他欠我积分。”
白芷忽然抬手，铜镜右眼一闪，又浮出一行小字：【警告：检测到同类协议残余信号，来源未知】。
她没说，只是把镜子悄悄翻了过去。
姜小芽已经走出几步，忽然回头。
“对了。”她从袋里摸出那瓶辣酱，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好像比以前正宗了。”
她嘴角一勾，重新盖上。
“看来怨气，真是好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