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左眼的翡翠绿还没散,右眼还映着轮回塔的灰墙。她没动,手背上的逆时之花安静伏着,像是刚睡醒的猫。系统光屏浮在眼前,一行小字跳出来:【人格调和模式已激活,可手动选择融合进度】。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过睫毛,没哭,但眼睛有点酸。
“行了。”她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稳,“别愣着,尾巴还能用不?”
南宫翎靠在墙边,一条尾巴尖还泛着焦黑,像烧糊的电线。他哼了声,另外八条尾巴慢吞吞卷起来,搭成个歪歪的信号阵。空气里噼里啪啪闪出几道虚影,全是海底的地形图,可每张都抖得厉害,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幻象太多。”他皱眉,“底下有东西在干扰,不是天然地形。”
墨言没说话,把剑匣往地上一放,咔咔几声拆开,麻将桌支棱起来。他把司命轮盘按进桌面凹槽,手指一划,星轨缠上来,和南宫翎的尾巴信号撞在一起。两张图重叠,晃了几下,终于定住一个点——深海正中央,有个锅形轮廓,锅沿上冒着红光。
白芷蹲在阿哞旁边,手指蹭了蹭右眼,刚才那阵《天帝泡面食用指南》的幻觉还没完全消,眼皮底下还在跳广告词。她低声说:“那地方……有点熟。”
阿哞甩了甩头,鼻孔喷出两股热气:“熟?老子犁地时挖穿的那条隧道,尽头就是那儿!”
姜小芽眯眼看向系统光屏,地图右下角跳出一行小字:【检测到辣味源点共振,建议优先介入】。她摸了摸腰间的竹筒,里面洋葱喷雾还剩半管,创可贴也快用完了。
“走隧道。”她拍板,“省得被天上那些弹幕眼盯上。”
一行人跟着阿哞往塔底走。刚拐进裂缝,就闻到一股怪味——像是泡面汤放太久,又混了点铁锈。墙壁湿漉漉的,黏液顺着石缝往下滴,白芷不小心碰了一下,右眼立刻闪出一段画面:天帝坐在泡面堆里,拿汤勺搅了搅,说了句“今日真香额度已满”。
“屏蔽它。”姜小芽掏出洋葱喷雾,对着墙就是一喷。
黏液“滋”地冒白烟,迅速凝成晶体,噼里啪啦往下掉。南宫翎咬牙撑起最后一条能用的尾巴,尖端发出微弱蓝光,像wi-Fi信号条,勉强把幻觉波频压下去。
“快走。”他嗓音发哑,“撑不了多久。”
隧道越走越低,空气发闷。姜小芽走在最前,手背上的逆时之花突然轻轻一跳。她脚步一顿,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微型辣味脉冲,方向正前方300步】。
她没吭声,继续往前。
三百步后,隧道壁上出现一行刻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通往南宫翎的心。
白芷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转头看南宫翎。他脸色没变,但一条尾巴不自觉地蜷了蜷。
“谁刻的?”她问。
没人回答。
阿哞用角蹭了蹭墙:“老子犁地时没这玩意儿,肯定是后来有人进来过。”
姜小芽伸手摸了摸刻痕,指腹传来一阵微弱震动,像是底下有东西在跳。系统光屏一闪:【信号残留匹配度87%,来源:未知生物神经脉冲】。
她收回手:“别管了,快到了。”
隧道尽头是一堵石墙,阿哞上前用角一顶,轰隆一声,墙塌了。
眼前豁然开朗。
海底深处,一口巨锅静静悬浮,锅身由黑石铸成,锅底燃着幽红火焰,汤面翻滚,红油如血。锅沿上贴满通缉令,黄纸黑字,最中间那张画的正是姜小芽,眉眼被红圈圈住,底下一行字:凡供其火锅者,即为逆天同谋。
守卫是泡面傀儡,脑袋是泡面桶,眼睛是两颗滚动的“真香”弹幕,手里握着叉子,机械地来回巡逻。
“呵。”姜小芽冷笑,“挺会玩。”
她刚想动,系统突然警报:【检测到噬心丹残粉,通缉令具有精神侵蚀效果】。
白芷立刻抬手捂右眼,防止被文字污染。南宫翎想冲,可刚迈一步,一条尾巴“啪”地断了半截,黑斑往上爬了一寸。
“你不行。”姜小芽一把拽住他胳膊,“别添乱。”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灵鸡,那只鸡一落地就扑腾翅膀,直奔通缉令。它啄下第一口,黄纸立刻发黑卷边,第二口下去,整张纸化成灰,随水流散。
一张接一张,灵鸡忙得鸡冠发红。
可就在最后一张快被啄完时,锅底火焰猛地一跳,所有泡面傀儡同时转身,叉子齐刷刷对准他们。
“发现入侵者。”傀儡们齐声开口,声音像是从泡面桶里传出来的,“执行清除程序。”
姜小芽刚想往后退,胸口突然一烫,像是有人往她心口倒了勺滚油。她低头,道袍下摆无风自动,整个人开始缩小,身形一缩,竟成了个十岁小孩的模样。
奶黄道袍自动贴合,袖口绣着小辣椒。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蘸料刷,刷头蘸着锅里的红油。
“迷你战神形态?”墨言脱口而出。
姜小芽没理他,低头看刷子,脑子里闪过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有人站在锅边,用刷子画阵,阵成那一刻,整片海都沸腾了。
她蹲下,蘸料刷往地上一划。
红油流成线,迅速勾出一个复杂阵纹,花形纹路和她手背上的逆时之花一模一样。阵纹亮起,地面微微震动。
“能走几个?”她头也不抬。
墨言快速扫一眼:“最多三个。”
“你、白芷、阿哞。”她把竹筒乾坤袋塞进墨言手里,“系统会记路径,回头按导航来接他。”
南宫翎站着没动:“我不走。”
“你走不走?”她抬头,翡翠绿的瞳孔直盯着他。
他没说话,一条尾巴还在抖。
白芷突然掏出铜镜,往海底一照。微光反射,正好打在傀儡眼上,弹幕画面瞬间卡住。阿哞趁机冲上前,角顶住墨言后腰,把他推进阵里。白芷紧跟着跳进去。
传送阵开始发光。
姜小芽最后一个回头,看向南宫翎:“你要是敢死在这儿,我以后天天拿你的尾巴炖汤。”
他扯了下嘴角:“那你得先抓得到。”
阵光暴涨,三人瞬间消失。
守卫回过神,叉子齐齐刺来。
姜小芽抬手,蘸料刷一圈,红油飞旋,形成屏障。她正要跳进阵,忽然听见阿哞一声低吼。
她回头。
阿哞低头看着隧道壁,那行“通往南宫翎的心”正映出南宫翎的倒影。九条尾巴中,有一条尖端泛起血红微光,像是被点燃的引信。
姜小芽脚尖离地,传送阵光即将闭合。
她最后看见的,是那条尾巴轻轻一抖,红光顺着纹路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