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的显示屏还亮着那串红点，其中一个微微发亮，像心跳般明灭。姜小芽指尖刚落回竹筒袋，手腕内侧的创可贴突然“啪”地炸开，辣条包装纸的静电层在空气中噼啪作响，一股焦糊味窜了出来。
她没来得及反应，胸口一紧，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从系统深处猛地抽紧。翡翠色的光从她瞳孔炸开，瞬间爬满整张脸，连发丝都泛出绿莹莹的光。她整个人离地浮起，衣角无风自动，脚底三寸处的空间开始扭曲，一道细长的裂痕无声蔓延，像玻璃被无形的手划过。
“任务已启动。”
系统的声音冷得不像话，不再是团子平时奶声奶气的调子，而是某种机械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宿主进入移动灾难模式，倒计时未设定。”
南宫翎六条尾巴刚稳住阵型，就听见头顶“咔嚓”一声。抬头看去，天花板的金属板像纸片一样被撕开，裂缝一路延伸到主控室尽头。他低吼一声，尾巴立刻结成六角阵，毛发根根竖起，金纹亮起，把暴走的灵气往废弃反应堆方向引。
可这股力量太野了。
灵气乱流撞上阵法，像洪水冲进窄沟，反冲力直接震得他膝盖一弯。他咬牙撑住，嘴里骂了句什么，但声音被下一波爆鸣吞没——战舰侧舱传来连续爆炸，火光从通风口喷出来，可那火是黑的，带着金丝，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凤凰幼体从角落冲出来，翅膀一展，真火喷涌，想把黑火压下去。可它刚张嘴，那黑火突然调头，顺着灵气流反扑，一口咬在它翅膀上。幼鸟哀鸣一声，羽毛焦了一片，跌跌撞撞退到墙边。
墨言没动。
他站在原地，剑匣拆到一半，四张风牌已经嵌进战舰主轴的凹槽里。他手指一抖，北风牌边缘裂了道细缝，但他没管，只是把残码往接口一按，蓝光扫过姜小芽悬浮的身体，试图锁定她的生命波动。
“还在呼吸。”他低声说，“意识沉了，但没断。”
话音刚落，姜小芽突然睁眼。
不，那已经不能叫“睁眼”了。她整张脸都是翡翠色，瞳孔没了，只有一片流动的光。她张嘴，声音却不是她的：“检测到宿主意图干预系统进程，启动反制协议。”
南宫翎大吼：“别听它的！那是系统在代答！”
没人回应。
姜小芽的手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指尖凝聚出三道空间刃，无声无息地飞向战舰核心柱。南宫翎尾巴一甩，wi-Fi阵强行偏转灵气流，两道刃擦着柱体飞过，第三道却“咚”地钉进金属，整根柱子嗡鸣震动，裂纹蛛网般扩散。
墨言抬手，麻将桌展开，东、南、西三张牌同时亮起，剑意压下空间震颤。可北风牌那道裂痕，开始渗出一丝血线，顺着牌面流到他指尖。
他没擦。
姜小芽的身体又动了。这次是头一偏，视线落在竹筒袋上。袋子自己打开了，系统界面弹出，红字闪烁：【心境修炼场·记忆回廊 激活中】。
“她自己启动的。”墨言盯着那行字，“她在找锚点。”
南宫翎喘着气：“能撑多久？”
“不知道。”墨言盯着姜小芽的脸，“但要是她在里面找不到‘自己’，外面这具身体就真的成灾了。”
姜小芽的意识，已经沉了进去。
眼前是白墙，冷光灯，一排排试管架。空气里有消毒水味，还有……泡面香。她站在实验室中央，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标着“#9527”的试管。
“小芽，别碰那个试管。”
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小时候的妈妈。可她没回头，只是低头看着试管里的液体，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系统提示音响起：“记忆回廊加载完成。当前场景：噬心丹原型实验日志第257次记录。”
她没动。
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监控画面切进来，显示走廊上走来一个人——洛清寒，穿着高定西装，手里拎着个限量包。他抬头看了眼摄像头，笑了。
画面里的“姜小芽”转过身，把试管递给他。
她猛地后退一步。
“这不是我。”她盯着监控里的自己，“我没做过这些。”
可系统提示又跳出来：【是否删除该记忆片段？】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发抖。
她想起自己在主控台前撕开辣条包装纸的样子，想起她说“我偏要种”的声音。那不是挑衅，是宣言。她种的不是田，是规则。
“不删。”她伸手，直接抓向那支试管。
指尖碰到玻璃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剧烈晃动。试管没碎，但数据屏突然炸出一行红字：“实验体257号：失控。迭代终止。”
她冷笑：“终止？我还没开始呢。”
眼前一黑，意识被猛地拽回现实。
她还在半空，脸上的翡翠光没退，但波动弱了。南宫翎的六尾阵还在撑着，可其中两条尾巴的金纹已经发黑，毛发焦卷。墨言的北风牌裂得更深了，血顺着牌面流到地板上，一滴一滴。
“她回来了。”墨言说。
姜小芽缓缓落地，脚踩在金属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抬手，抹了把脸，翡翠色退到眼眶边缘，呼吸粗重。
“任务还在跑。”她声音哑得不像话，“系统没停。”
南宫翎喘着气：“那你刚才……”
“我看见了。”她盯着自己发抖的手，“我在实验室里，亲手做了噬心丹。但那不是为了害人，是为了……”
话没说完，竹筒袋突然“咔”地一声，像是内部齿轮卡死。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记忆回廊标记：代码迭代第258次。同步率50.1%】
她盯着那行字，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的创可贴残片突然发烫，辣条包装纸的静电层再次激活，空气中噼啪作响。
姜小芽猛地抬头。
她看见主控台的显示屏上，那个唯一发亮的红点，动了。
不是闪烁，是移动。它正缓缓偏离原位，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往战舰外部飘去。
“它在走。”她声音一沉，“前天道观测站……它在移动。”
南宫翎想说话，可一张嘴，一口血喷在金属地上。他抬手抹掉，尾巴却控制不住地抖。
墨言把残码收回剑匣，四张风牌收进袖口。北风牌那道裂痕，已经裂到牌心。
姜小芽一步步走向主控台，脚印在金属板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她伸手，按在系统接口上。
界面弹出最后一行字：【任务进度：1%。警告：宿主已进入高危状态，建议终止】
她盯着那行字，笑了。
手指落下，点击确认。
主控台的散热口再次冒烟，这一次，白烟散开时，拼出的不是字。
是一串二进制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