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被拿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宗门，外务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荡。作为扳倒赵四的功臣，弟子互助司的地位确实如萧寒所说的那样大大提升了。但陈朽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萧寒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手段，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都小看了这个看似年轻的副司长。更重要的是，萧寒为什么要帮助他？这其中肯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这天傍晚，陈朽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赵四案件的后续工作，萧寒敲门而入。
陈司长，恭喜啊，萧寒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但陈朽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笑容比以往更加深沉，太上长老对我们的表现非常满意。
这都是萧副司长的功劳，陈朽谦虚地回应，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
客气了，萧寒在陈朽对面坐下，我们是合作关系，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陈朽心中警铃大作：什么事？
太上长老觉得，赵四案件的成功证明了弟子互助司的价值，但也暴露了一些管理上的问题，萧寒缓缓说道，他决定对组织架构进行一些调整。
什么样的调整？陈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主要是权力分配的问题，萧寒说道，太上长老认为，像调查这种重要工作，不应该完全由司长一个人决定，而应该建立集体决策机制。
陈朽的心沉了下去。所谓的集体决策，其实就是要分散他的权力，让萧寒有更大的发言权。
具体怎么实施？他问道。
很简单，萧寒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新的管理条例已经制定好了。根据这个条例，今后弟子互助司的重大决策都要通过司务会议讨论决定，而司务会议由司长、副司长和三名委员组成。
陈朽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新条例表面上是在完善管理制度，实际上却大大削弱了司长的权力。按照这个条例，司长虽然仍然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但在司务会议中只有一票，而副司长和三名委员加起来有四票，完全可以压倒司长。
这三名委员由谁担任？陈朽问道。
都是太上长老亲自挑选的优秀弟子，萧寒回答，他们都有丰富的管理经验，能够为司里的发展做出贡献。
陈朽不用问也知道，这三个人肯定都是萧寒的人。这样一来，萧寒就能通过司务会议完全控制弟子互助司了。
什么时候开始实施？他问道。
明天，萧寒说道，太上长老希望能尽快建立新的管理体系。
陈朽感到一阵眩晕。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昨天他们还在为扳倒赵四而庆祝，今天萧寒就开始夺权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陈朽说道。
当然可以，萧寒站起身来，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是太上长老的决定，不是建议。无论你同意与否，新条例明天都会开始实施。
萧寒离开后，陈朽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终于明白了萧寒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萧寒就在计划夺取弟子互助司的控制权。之前的所有合作，包括救他脱险，帮他扳倒赵四，都只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
正在这时，苏瘦瘦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陈哥，不好了！她的脸色苍白，萧寒开始行动了！
什么行动？陈朽问道，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他在召集所有成员开会，说是要宣布新的管理制度，苏瘦瘦说道，而且我听说，他已经开始联络一些人，要他们在明天的司务会议上支持他。
陈朽苦笑了一声。萧寒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架空他。新条例还没有正式实施，他就已经开始拉拢人心了。
还有更糟糕的消息，苏瘦瘦继续说道，我听说萧寒在私下散布一些对你不利的言论。
什么言论？
他说你在赵四案件中表现得太冲动，差点坏了大事。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相救，整个弟子互助司都可能被牵连，苏瘦瘦愤怒地说道，他还说你缺乏大局观，不适合担任司长。
陈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萧寒这是在为夺权制造舆论基础。通过贬低他的能力，抬高自己的贡献，让更多人相信换领导是必要的。
现在支持我们的人还有多少？他问道。
不多了，苏瘦瘦沮丧地说道，很多人都被萧寒说服了。他们觉得萧寒背景深厚，能力出众，跟着他更有前途。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在利益面前，很少有人会坚持原则。萧寒能够提供的好处，显然比陈朽更有吸引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瘦瘦问道。
陈朽沉思了很久，然后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萧寒既然要摊牌，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你有什么计划？
我要找太上长老谈谈，陈朽说道，虽然希望不大，但总得试试。
苏瘦瘦摇了摇头：陈哥，你觉得太上长老会站在我们这边吗？萧寒可是他的亲传弟子。
我知道可能性很小，陈朽承认，但我们必须争取。至少要让太上长老知道，萧寒的行为可能会损害弟子互助司的团结。
当晚，陈朽求见太上长老。出乎意料的是，太上长老很快就同意了会面。
陈朽，你来找我是为了新管理条例的事吧？太上长老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陈朽如实回答，弟子认为这个条例可能会影响弟子互助司的稳定。
怎么说？
弟子互助司刚刚建立不久，内部还需要时间磨合。如果这时候大幅调整管理架构，可能会引起混乱，陈朽小心地措辞，而且，集体决策虽然有其优点，但也可能导致效率低下，影响工作。
太上长老听完，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任何组织都需要不断完善管理制度，这是发展的必然要求。
弟子明白这个道理，陈朽继续争取，但弟子认为，改革应该循序渐进，而不是一蹴而就。
你是觉得萧寒不适合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太上长老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很尖锐。如果陈朽回答是，就等于直接质疑太上长老的用人眼光；如果回答不是，就等于认可萧寒的夺权行为。
弟子不敢妄议，陈朽谨慎地回答，只是觉得目前的管理架构运行良好，没有调整的必要。
太上长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陈朽，我问你，你认为弟子互助司的使命是什么？
为底层弟子服务，维护他们的正当权益。陈朽毫不犹豫地回答。
很好，太上长老点头道，那么，为了更好地履行这个使命，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团结一致，廉洁奉公，全心全意为底层弟子着想。
那如果有人为了个人私利而损害组织利益，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太上长老的眼神变得锐利。
陈朽心中一震。太上长老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应该坚决制止，维护组织的纯洁性。他回答道。
很好，太上长老站起身来，你的想法我都听明白了。新管理条例的事，我会重新考虑的。
谢谢太上长老。陈朽松了一口气。
但太上长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不过，太上长老说道，我也要提醒你，作为司长，你要有更宽广的胸怀，更长远的眼光。不要因为个人得失而影响大局。
这话的含义很明显：太上长老虽然会重新考虑新条例，但也在暗示陈朽不要过于计较个人权力。
走出太上长老的居所，陈朽感到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太上长老的态度既不是完全支持萧寒，也不是完全支持他，而是在两者之间保持某种平衡。
第二天一早，陈朽就被一个消息震惊了：钱小二被释放了。
真的吗？苏瘦瘦激动地问道，他怎么样？
人还活着，但状态很不好，报告消息的弟子说道，听说在关押期间受了不少苦。
陈朽立即赶到钱小二的住处。看到老朋友的样子，他心中五味杂陈。原本身材魁梧的钱小二现在瘦得皮包骨头，精神状态也很萎靡。
陈哥，你来了，钱小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陈朽握住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还活着就不错了，钱小二苦笑道，在里面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现在你自由了，慢慢会好起来的。
自由？钱小二摇了摇头，陈哥，你觉得我真的自由了吗？
陈朽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们放我出来，是有条件的，钱小二压低声音说道，我必须向弟子互助司汇报我在关押期间的所见所闻，特别是关于其他在押人员的情况。
陈朽心中一沉。这就是萧寒的手段：表面上是在释放钱小二，实际上是要把他变成内部的眼线。
你不用担心，钱小二看出了陈朽的担忧，我知道该怎么做。在里面吃了这么多苦，我不会忘记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的。
但陈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萧寒既然敢释放钱小二，就肯定有后续的安排。这很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果然，当天下午，萧寒就来找陈朽了。
陈司长，听说钱小二回来了？萧寒似乎很关心这件事。
是的，太上长老仁慈，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陈朽谨慎地回答。
那就好，萧寒点头道，不过他毕竟犯过错误，我们还是要多关注一下，确保他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我会注意的。
对了，萧寒又说道，太上长老对新管理条例的事有了最新指示。
陈朽心中紧张起来：什么指示？
他决定暂缓实施新条例，先进行一段时间的试点，萧寒说道，具体就是在处理重大事务时，采用集体讨论的方式，看看效果如何。
这个结果让陈朽既意外又担忧。意外的是太上长老确实听取了他的意见，暂缓了新条例的实施；担忧的是这种试点其实更加危险，因为没有明确的规则约束，萧寒可以随时借口集体讨论来干预他的决策。
我明白了，陈朽点头道。
还有一件事，萧寒继续说道，太上长老觉得钱小二的释放是个好机会，可以让他现身说法，教育其他弟子要遵纪守法。他建议我们组织一次大型的教育活动。
陈朽立刻明白了萧寒的用意。这个所谓的教育活动，其实是要让钱小二在众人面前承认错误，检讨自己的反动行为。这样一来，不仅能够羞辱钱小二，还能警告其他可能的反对者。
什么时候举行？他问道。
越快越好，萧寒说道，我已经开始准备了，希望你能配合。
陈朽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只能点头同意。
接下来的几天，萧寒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这个教育活动。他不仅要求钱小二写检讨书，还要求他在大会上公开发言，向所有人道歉。
陈哥，我该怎么办？钱小二私下问陈朽，如果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就等于背叛了自己的信念。但如果我不做，可能又要被抓回去。
陈朽看着钱小二痛苦的表情，心中充满了愤怒。萧寒这是在故意折磨他们，通过羞辱钱小二来显示自己的权威。
我们想想别的办法，陈朽安慰道，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的选择空间非常有限。
就在这时，苏瘦瘦带来了一个消息：陈哥，我听说萧寒在准备另一件事。
什么事？
他在暗中收集你的黑材料，苏瘦瘦压低声音说道，据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些对你不利的证据。
陈朽心中一震：什么证据？
具体我不清楚，但听说跟你以前在废料堂的一些做法有关，苏瘦瘦说道，他可能要在教育大会上一并公开。
陈朽感到一阵眩晕。萧寒这是要在大会上同时打击他和钱小二，一石二鸟。
还有多长时间？他问道。
三天，苏瘦瘦回答，大会定在三天后举行。
三天时间，陈朽必须想出应对的办法。否则，等待他和钱小二的将是彻底的失败。
当晚，陈朽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反复思考着对策。萧寒的计划很周密，但任何计划都有漏洞。关键是找到这个漏洞，并且利用它来反击。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萧寒之所以能够掌握这么多信息，肯定有内部人员为他提供情报。如果能找到这个人，或许就能找到萧寒的弱点。
但问题是，现在还有谁值得信任？在萧寒的巧妙分化下，弟子互助司内部已经充满了怀疑和对立。
就在陈朽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请进。
进来的人让陈朽大吃一惊：林清雅。
林师姐，你怎么来了？陈朽惊讶地问道。
我听说你们遇到了麻烦，林清雅的脸色很严肃，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关于萧寒的，林清雅坐下后，深深地看着陈朽，你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吗？
陈朽摇了摇头：不就是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吗？
不只是这样，林清雅压低声音说道，根据我在监察堂的调查，萧寒很可能与外部势力有联系。
外部势力？陈朽心中一震。
我不能说得太详细，但有迹象表明，他的一些行为可能不是为了宗门利益，而是为了某些外部力量的利益，林清雅说道，如果这个怀疑是真的，那他就是比赵四更危险的人物。
陈朽感到头脑一阵混乱。如果林清雅说得是真的，那萧寒的所作所为就完全可以解释了。他之所以要控制弟子互助司，可能不仅仅是为了个人权力，而是为了某种更大的阴谋。
你有证据吗？他问道。
还在调查中，林清雅摇头道，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情况，提高警惕。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林清雅站起身来，我只是希望宗门能够保持纯洁。如果萧寒真的有问题，我们都有责任阻止他。
林清雅离开后，陈朽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如果萧寒真的与外部势力有联系，那这就不仅仅是弟子互助司内部的权力斗争了，而是涉及整个宗门安全的大事。
但问题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贸然行动。而且，即使有了证据，以萧寒目前的地位和影响力，想要扳倒他也绝非易事。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教育大会如期举行，整个宗门的人几乎都来了。陈朽站在台下，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萧寒，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今天我们举行这个大会，目的是为了教育大家要遵纪守法，不要重蹈覆辙，萧寒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现在，请钱小二同志上台，向大家汇报他的思想认识。
钱小二缓缓走上台，脸色苍白如纸。陈朽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将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