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箭雨倾泻!
数十道黑影如鬼魅显现。
劫法场?
所有刺客直扑项国。
将晨却只一摆手。
亲卫奉上磨尖的铁棍。
唰!
噗嗤——
一名蒙面死士当场毙命。
唰!
砰然倒地。
又一名死士刺客倒下,溅起满地尘埃。
此刻的将晨,仿佛置身于一场射击游戏。
然而代价,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所有意图劫法场的刺客,尚未靠近高台,便已倒卧血泊之中。
“还有谁有意见?”将晨扬声问道。
四周密密麻麻站满了黑甲秦锐士。
他们面无表情地俯视下方,手中紧握连弩。
全场噤若寒蝉。
“将晨,你**,你**!”项国双目赤红。
这些人皆因他而死。
良心的谴责让项国恨不得立刻赴死。
咻咻咻——!
箭雨再度倾泻。
又一批刺客奋不顾身冲来。
结局毫无悬念。
尽数倒在高台之下,未能近前一步。
面对如此忠勇,将晨不禁感叹:“如此忠义之士,却效忠旧楚而非我大秦,实在可惜。全部抬下去,厚葬。”
明知必死仍奋勇向前,这份忠诚令将晨动容。
项国深深吸气,首次发觉这位杀神竟尚存一丝人性。
“对了,查清身份,诛九族的程序不可遗漏。”将晨最后补充道。
项国胸膛几乎炸裂。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他竟挣脱两名秦锐士,奋身撞向将晨。
唰——!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死者面容竟带着解脱之色。
将晨缓缓收刀,扫视寂静人群,略感惋惜——项羽终究没有现身。
但他不禁思忖:如今的楚国,还能为项羽凑齐数十万大军吗?
失去雄兵的西楚霸王,可还配得上霸王之名?
咸阳城中,将晨出征已整整一年。
赢政在养心殿烤火取暖,天气不知不觉又冷了下来。他怔怔出神,不知小三儿今年会不会回来过年。
“寡人想知道小三儿现在在做什么。”
咸阳宫中,赢政拢着袖子坐在炉边,脸上还带着几分欣然。
坑杀七十万人虽然骇人,但对大秦财政而言,却是一种解脱。
若留着这些人,不等楚国来攻,秦国国库就要先支撑不住了。
幸好,将晨早有预见。
只是坑杀七十万,终究过于惊人。
不过对赢政来说,结果终究是好的。
“……”赵高低声禀报。
罗网的情报网络遍布天下,已相当完备。
与将晨不同,罗网背后有整个大秦作为支撑。
“这小子,除了……还是……,这次又为了什么……?”赢政无奈地笑了笑。
“民众聚众……”赵高显然很清楚内情,“似乎是抓了项燕之子,想逼问项燕其他家人的下落,引起民愤。战后本该以安抚为主,三公子还是太急,经验尚缺。”
赢政略带诧异地看了赵高一眼:“你是在教小三儿做事?”
赵高脸色瞬间惨白。
教将晨做事?那真是嫌命太长。
赢政站起身,只觉心潮澎湃。
坑杀百万,攻灭楚国。
将晨早已杀孽深重,谁敢招惹?
何况他立下如此惊天之功。
如今将晨已居武安君之位。
再要封赏,实在难以加赐。
这便是身为……的无奈。很多时候并非开国皇帝非要诛杀功臣,而是臣子功劳太高,赏无可赏,又该如何?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
但赢政不同。
在他心中,大不了,就把储君之位赐给将晨。
反正将晨已是内定的储君。
只是眼下时机还不合适。
“大王,匈奴单于的使者求见!”
单于,是近几年来统一匈奴后的首领称谓。
他是匈奴的第一任首领,也是首位单于。
统一后的匈奴兵力更凶猛,也更强大可怕。
就连赢政眼中也掠过一丝警惕。
“单于刚到咸阳,希望休整几日,待朝会时与大王相见。”小太监在门口轻声禀报。
“寡人知道了。”赢政摆摆手。
单于?
赢政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若在从前,赢政或许会十分忌惮统一的匈奴——他们的铁骑骁勇善战,战力着实惊人,与秦锐士的差距并不太大。
“对了,若楚国之事已了结,就让将晨尽快回来。杀得差不多就够了,须懂得恩威并施。”赢政挥手命赵高退下。
匈奴。
单于是近年崛起的匈奴领袖,他统一各部,使原本分散的匈奴逐渐形成帝国形态。
随后赢政召来李斯:“李斯,你对匈奴有何看法?”
李斯眉头紧锁,显然对匈奴颇为忌惮:“大王,匈奴经单于统合,比以往强盛许多,对我们的威胁大增,尤其在灭燕之后,我们与匈奴接壤的边境更长了。”
“匈奴此来有何目的?”赢政背着手缓步走到殿门前,背对李斯问道。
“不外乎两种:议和或开战。单于刚统一匈奴不久,虽兵强马壮,但仍需休养,因此大概率是来求和,例如联姻,或寻求大秦的某些援助。”
李斯不愧为出色的战略家,短短片刻便分析出匈奴的来意。
“寻求大秦的帮助?”赢政声音陡然抬高。如今大秦四处征伐,国力空虚,哪还有余力援助匈奴。
更何况,援助匈奴岂不是养虎为患?
赢政神色微沉,心中已在思量是否该派将晨北上。
这些胡人,竟敢进犯大秦?
难道他们不知大秦有杀神将晨,曾斩敌数十万,仍不知收敛?
李斯嘴角微抽,禀道:“陛下,如今大秦国库已空。”
战争是什么?
战争打的是钱粮!
正如赢政所言,大秦历经数代积累与休养,到了他这一代,几乎耗费殆尽。
国库早已空空荡荡。
如今的秦国,实在无力再启战端。
若再拖延,将晨不仅没有后援,朝廷连阵亡将士的抚恤都发不出了。
赢政负手而立,这便是战争提前四五年的后果。
一切进展得太顺利了。
原本计划在二十四年左右灭楚,却提前四年完成。
如今,大秦的国库彻底空虚。
“大王,前线送来了战损统计。”小太监恭敬地呈上一筐竹简。
赢政随手取过一卷。
上面记载着帝国与敌方的伤亡情况。
赢政翻阅的是楚国的损失。
“登记在册的坑 ** 数达百万,战场斩杀二十万,总计一百二十万。因战乱波及及反秦行动导致的死亡约三十五万。”
总计一百五十万人。
一场灭楚之战,竟夺去一百五十万性命。
而且,皆因将晨而死。
一年过去,详细的战报终于呈到赢政手中,他看得心跳加速。
赢政不禁问李斯:“从前人人说寡人暴虐,寡人残暴吗?”
李斯沉吟片刻,答道:“大王自是圣明,何来残暴之说。”
“不,我想要做**。你可知小三儿曾如何评价我?他竟称我为慈父,是圣母。所谓圣母,便是如圣洁的母亲一般存在于众人心中——这分明是对我的侮辱。”
“我一直以为,小三儿并不了解我。我的残暴岂是他能想象的?六国因我而陷入水深火热。但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
啪!
赢政将竹简掷向李斯:“看看这战损。一场大战,他竟歼灭一百五十万人。是我格局太小,是我比不上他。”
李斯阅后咋舌。虽早有预估,但亲眼见到这数字仍令人头晕目眩。
这才是真正的残暴!
赢政感到自己尚有许多需要学习之处。
将晨身上确实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赢政原以为自己过往已足够残暴,如今却觉得那简直如同儿戏。
该杀之人,何必留存?
赢政决心不再如此仁慈。
更不愿被儿子比下去。
议毕,在这严寒时节,赢政难得邀李斯共浴:“来,你我君臣共浴畅谈。我要与你说些心里话。”
“大王当真要讲?”李斯问。
浸泡在热水中,赢政满面惬意:“但说无妨。”
“大王果真属意三公子?”
寂静蔓延。
赢政良久凝视李斯,方缓缓道:“我明白,立他为储,将来必成千古暴君,遭万世唾骂。但不选他,又有谁能镇守大秦基业?如此,只好辛苦小三儿了。”
在赢政心中,选择将晨确实是委屈他了。
赢政自有眼光。齐国的安定充分证明了将晨手段的正确。
唯有杀戮,方能警醒人心。
他从前的手段,实在过于温和。
难怪会被将晨看轻。
李斯坦诚直言:“大王,统一天下必将招致无数骂名。这本该由大王承担,但后世恐怕只会记住三公子。有了对比,百姓心中您便是圣明君主。”
赢政闭目颔首,心中所思无人知晓。
侍立一旁的赵高听得心惊。
难道真要立将晨为嗣?
赢政似乎已下定决心。
赵高惶惶不安。若将晨继位,第一个遭殃的必是他赵高!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不惜一切代价扶持十八公子上位。
吴越故地大殿内,将晨正在设宴庆功。
“历经一年半,我们终于覆灭立国数百年的楚国。敬诸位功臣,敬大秦——愿大秦千秋万代,万世永存!”
将晨举杯而立,席间皆是功臣良将。
韩信、李信、王贲等人俱在。此战让李信重拾溃散的信心,更多将领也在此列。
将晨面朝咸阳方向深吸一口气:“大秦千秋万代,万世永存!”
殿内欢呼声浪层层迭起,声震四野。
附近百姓闻声无不暗骂:“暴秦……刽子手……”
待声浪平息,将晨目光落在那名壮汉身上——樊哙,刘邦的同乡。
将晨缓步走到樊哙身边,开口问道:“你那位同乡呢?”
他问的正是刘邦一行人。
其实,战事一开,将晨便无暇顾及他们了。
刘邦不过是个游手好闲之徒,若无滋生的土壤,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浪荡子罢了。
樊哙瞬间冷汗涔涔,急忙答道:“战死了。”
他装出一副悲痛的神情。樊哙生得憨厚老实,很容易令人信以为真。
将晨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樊哙的肩膀:“真是可惜。我打算回头亲自去你们沛县走一趟,当面问问情况。”
樊哙作战勇猛,这一年来杀敌无数,战功赫赫,堪称一员绝世猛将,否则也没资格坐在这里。若要评分,将晨愿给他九十五分。
“公子,抓捕贵族之事进展不顺,百姓不愿配合,对我大秦敌意颇深。”
用饭时,韩信前来禀报,瞥了樊哙一眼,眼中带着讥讽。
“不配合?”将晨不解地望向韩信,“难道不会杀吗?”
他将手一伸,展开案上的竹简,提笔书写:
“持我手谕,即日起通告全军:凡有窝藏、包庇旧楚贵族余孽者,以同罪论处,诛连九族。”
写毕,将晨将手谕递给韩信。
“遵命!”韩信立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