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剑拔弩张的对峙中,一直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靠背的屠汐颜忽然轻笑了一声。
她转过头,对身边的男人说:“乐意奉陪。”
厚重的包皮格实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大厅的喧嚣隔绝在外,对于那些赌客来说,傅邑京二人的性命也被这扇门隔绝了。
看着他们浑然不觉的样子,老赌客们长叹一声,这座赌场,又要开始吃人了。
门内,长长的走廊被昏暗的灯光笼罩,亚历克走在中间,余光瞥见身后的两个身影,眼里的杀气袒露无遗。
“老大,到了。”
保镖伏了伏身子,推开身边的门,侧身让开。
门内是一间极其奢华的私人会客室,与其说是赌厅,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豪华俱乐部。
水晶墙壁,奢华地毯,真皮沙发,中央的位置摆放着墨绿色赌桌,明显能看出和大厅的陈设天差地别。
亚历克已经站在赌桌主位旁,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深灰色马甲和衬衫,衬着他后背更为宽厚。
他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听到身后有动静,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头也不回的说:“坐。”
门外穿着西装的保镖自觉拉上门,隔着门缝,他递给了傅邑京和屠汐颜二人一个死气的眼神。
傅邑京拉开面前的椅子,微退后半步:“坐。”
屠汐颜也不扭捏,直接坐下。
傅邑京拉开她身边的椅子也跟着坐下,接着翘起二郎腿。
亚历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转身坐下,眼神阴恻恻的盯着傅邑京:“说吧,想玩什么?骰子还是继续玩你那不知死活的把戏?”
房间里只他们三人,亚历克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摄人气息,气氛逼仄又压迫。
本以为能在对方二人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神态,谁知傅邑京突然笑了一下,“亚历克,你还没看出来吗,我想要的是你的命!”
这句话一出,亚历克脸上的肌肉几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眼神瞬间更加锐利,赌桌下的手不动声色的去摸手枪。
刚才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露过自己是谁,而眼前的人叫出他的名字,必定是仇家。
混这行太久,亚历克时时刻刻都将脑袋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在保命的路上,他深知时机的重要性。
他身体迅速绷紧,像随时等待出击的猎豹,“你是哪家的?”
话音刚落,他迅速起身,身子往旁边翻滚的同时,掏出手枪对准傅邑京射击,“小杂种,去死吧。”
傅邑京敢亲自来亚历克的地盘,自然将他的手段摸了个清楚,对方出枪的速度很快,但傅邑京早早有预料,他一把抓住身边的屠汐颜,单手掀起面前的赌桌,抵御住了对方的出击。
亚历克也没指望能将对方一击必中,但对方知道这张赌桌是防弹材质,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这个房间是他精心打造,里面的任何陈设、所有装饰都有防御或者杀人功效,在这条道上混了那么多年,亚历克比谁都清楚他的命有很多人要,原本想利用这间杀人保命,没成想却保了别人的命。
但以为这样就够了吗,亚历克冷冷勾唇,随手拿起斗柜上的一个青铜貔貅,朝着傅邑京按下开关。
这只青铜貔貅是他托人特意打造,里面装了八百八十八根毒针,每次发射会射出八十八根,可以利用十次。
这儿的房间虽然大,但总共也就那么些地方,他就不信八百八十八根毒针,要不了这个杂种的命。
亚历克只顾着针对傅邑京,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他完全没放在眼里,因此,当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背后的,他完全不知。
“敛命貅,东西倒是不错。”清清冷冷的声音骤然在他耳边炸响,亚历克心猛地一慌,神经绷紧,想也不想转身将矛头对准身后的女人。
可在战斗中最忌讳的就是轻敌,他对屠汐颜的态度,注定了在这场战斗中他的结局。
亚历克突然感觉胳膊一麻,手中用来保命的武器掉落在地上,他想也不想的转身要逃,结果双腿也跟着发麻,刚迈出一步,就控制不住的趴在地上。
屠汐颜拽住亚历克的头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手帕,团成团,眼疾手快的塞进亚历克嘴巴里,阻挡了他的声音。
亚历克只得发出呜呜声,灰蓝色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完全没想到他就这么被一个女人给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
这是屠汐颜第一次在傅邑京面前出手,傅邑京眼中的意外一闪而逝,别说亚历克了,他就站在屠汐颜背后,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好像就眨了下眼,亚历克就已经趴在地上了。
难为他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还想着待会儿要怎么保护她,结果,人家完全不需要……
房间外,两名保镖还恭敬地站着,完全不清楚里面的局势已然发生变化,身为亚历克身边的老人,他们了解亚历克这人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自己亲手杀人。
他们老大享受那些性命如蝼蚁的人,在他面前跪地求饶的样子。
门内,亚历克被屠汐颜拖着后衣领,去了沙发那边。
她对几步外沉默寡言的傅邑京说:“别愣着,过来坐。”
说完,她打开酒柜,拿出两只崭新的酒杯,分别倒上。
琥珀色的酒在透明的玻璃中摇摇晃晃,荡出微微的波纹,就像傅邑京此时的心情,一点都不平静。
接过屠汐颜递来的酒,他颔首,举起酒杯,正准备与屠汐颜相碰,就见对方的手悬去亚历克头顶,紧接着手中的酒杯倾斜,琥珀色的液体在他头顶浇筑而下。
“零五年的拉菲,就喝一杯,不够吧?”她说出这样一句话,嗓音平缓而低沉,态度如睥睨一切的王。
傅邑京眼皮跳了跳,心说,他待会儿可要多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