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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村秃顶的也不止广坤叔吧?
这种事儿可不能乱冤枉人。
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王老七憋得说不出话,刘能立马跳了出来。如今两家可是同坐一条船,他哪能看着亲家吃亏?
问句话就炸毛,不是心虚是什么?人家说得清清楚楚——穿汗衫套灰衬衫的秃顶,全村除了你还有谁?
谢广坤脸色变了变,低头瞥见自己的装扮暗叫失策。
刘能你少栽赃!村里这么穿的多的是!
可秃顶的就你一个!
我秃顶你还没头发呢!保不齐是你嫌弃小蒙配不上你家大学生,故意造谣让七哥知难而退!
这番反咬让围观群众眼神都变了,纷纷打量起刘能。
胡说八道!主任您给评理!
有能耐就叫那人来对质啊!谢广坤叉腰叫嚣,没证据就得上我家门口赔罪!主任要是偏心,我立马到镇上 ** !
好的,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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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广坤这么说了,主任您就给王木生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说清楚,免得冤枉好人。
刘能看着慌乱的谢广坤,对王长贵说道。
路上王长贵和王老七、刘能商量过,只要谢广坤认错就大事化小。可没想到他不但不认错还敢威胁,王长贵决定不再袒护。
本来想给大家留面子,既然没人认错,就当面说清楚吧!
王长贵掏出新手机拨通了王木生的电话。
谢广坤彻底慌了。他既没见过王木生,更没料到王长贵真有对方联系方式。
主任别打了,人家是大经理,哪有空接电话啊!谢广坤挤出不自然的笑容凑上前。
呵,现在知道是大经理了?刚才不是装糊涂吗?刘能冷笑道。真当大家都拿他没办法?
七哥您看这事闹的,我真不是故意的!谢广坤又打起王老七的主意。
少套近乎!不当着全村人道歉,叫一万声七哥也没用!
别以为七哥好说话就能蒙混过关!刘能把谢广坤推开。
围观村民的指指点点让谢广坤脸上挂不住了。
主任您信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哪知道王经理当真了。
现在跟我说没用,你自己跟当事人解释!
王长贵挥了挥手,不愿理会谢广坤。这人说话没个分寸,什么话都敢讲,什么罪名都敢捏造,他甚至怀疑之前去镇上告自己状的就是谢广坤。
见王长贵也不肯帮忙,谢广坤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凑到王老七跟前。王老七正在气头上,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谢永强骑着自行车下班回来了。看到自家门口围着一群人,他心里顿觉不妙。还没走近,就有村民热心地给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听说谢广坤又在背后说王小蒙的闲话,谢永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爹,你这是干什么?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惹事了吗?他走到谢广坤面前,直接质问起来。
谢永强心里烦闷得很。在学校代课本就不是他喜欢的工作,每天郁郁寡欢,回到家还要碰上这种糟心事。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出去闯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春天的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谢广坤看着儿子严肃的表情,有点心虚。我就是一时嘴快,没想惹麻烦!
不管怎样,你现在就给七大爷赔不是!
我道过歉了,可你七大爷不原谅我啊!谢广坤也委屈,平时小打小闹从没这么较真过,这次连道歉都不管用了。
永强啊,不是我们非要为难你爹,实在是他那些话太难听。不当着全村人的面说清楚,对小蒙的名声影响太坏了。刘能语气还算平和,向谢永强解释了坚持要讨个公道的原因。
谢永强听完沉默片刻,最后劝道:爹,那你就当着大伙儿的面,给七大爷和小蒙道个歉吧。
你懂什么?全村那么多人,我......说到底,谢广坤还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谢永强直接亮出了 ** 锏:你要是不去赔礼,我就辞掉学校的工作。
谢广坤顿时慌了神——自己这张老脸可以不要,儿子的饭碗可不能砸啊!
在儿子强硬坚持下,谢广坤只得硬着头皮去找王老七认错。村里的闲汉们闻风而动,比赶集还热闹的场面,愣是把道歉现场变成了露天大戏。
此刻王小蒙正和刘海洋并肩坐在池塘边的钓台上。与其听谢广坤虚情假意的场面话,她更愿意享受这份清净。鱼竿突然弯成弓形,刘海洋手腕一抖,拽起尾足有三斤的草鱼。
才投苗两个月,怎就长得这般肥硕?王小蒙盯着扑腾的草鱼直眨眼。她原想着能钓到巴掌大的鱼苗就算运气,没成想当头就是个惊喜。
伙食好。刘海洋倚着藤编靠椅,目光落在微波荡漾的水面,笑意从唇角漫出来。他确实每天往塘里撒饲料,但绝口不提当初偷偷掺的那瓢灵泉水——连岸边两棵柳树都蹿得异常茂盛,碗口粗的树干如今已堪堪及腰。
王小蒙忽然伸手环抱柳树:栽时不过胳膊粗细呢。她躺在两树之间的吊床上,枝条垂下的新叶正巧拂过她扬起的下巴。
近水得肥。刘海洋不动声色地摸了把树干,暗自决定要收敛些。春风掠过水面,带起一串细碎的水花,恰好掩去了他眼里闪过的心虚。
刘海洋不经意地揉了揉鼻尖,目光扫过堤坝边那些含苞待放的野花。
幸好王小蒙这会正专心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海洋哥,是不是又有鱼咬钩了?
话音未落,刘海洋手腕一抖干脆地提起鱼竿。
嚯!比刚才那条更肥!
望着水桶里活蹦乱跳的两条鱼,王小蒙眼睛亮晶晶的。
海洋哥,你这塘里的鱼都能拿去集市卖钱啦。
不急,再养养。
刘海洋养鱼本就不是为了赚钱,纯粹图个乐子。
小蒙,待会儿带条鱼回去加菜。
他利索地收好渔具,今天收获两条正好,来日方长嘛。
好嘞!
王小蒙爽快地应着,眼角弯成了月牙。
两人正要收拾东西回家,赵玉田匆匆赶来。
海洋哥,找你商量个事。
等我和英子成亲后,想让她跟我一块伺弄花圃。
赵玉田搓着手解释。虽然刘英说过哥哥让她学电脑另有安排,但他总觉得夫妻俩一起经营花圃挺好,还能省下雇人的开销。
她自己也是这意思?
刘海洋语气平静。对这个妹妹他早有规划,她的天地不该困在这方寸之间。
但前提是——她自己愿意。
她...她说要听你的意思。
见刘海洋神色淡淡,赵玉田心里直打鼓。
我想着俩人互相照应,实在忙不过来还有爹妈帮衬,不用另外雇工,这样挺...
这就知足了?没出息!
看着安于现状的赵玉田,刘海洋眉头微蹙。最近是不是对他太宽容了,稍不督促就开始得过且过。
刘海洋心里琢磨着,得给那小子找点不痛快才行!
海洋哥,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有哪儿做得不妥吗?
赵玉田被刘海洋这么一呛,顿时就憋不住火气了。
这花卉大棚可是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凭啥要受这份气?
没啥特别的,就是觉得看错人了!
原以为赵玉田是个有闯劲的后生,谁知道连王小蒙都比他有出息!
赵玉田被说得一头雾水,思前想后也不明白哪儿得罪了刘海洋。
可刘海洋压根没打算解释,拎着水桶带王小蒙径直走了。
海洋哥,你是不是不乐意让英子帮着玉田搞花卉?
走在路上,王小蒙忍不住问道。
由她自己拿主意吧,总不能事事替她做主。
可我觉得你就是不高兴了......
王小蒙偷瞄着刘海洋的侧脸,小声嘀咕。
就是觉得他们不够上进!养花是不错,但更该趁着年轻多学本事,不能总窝在这几亩花地里,明白不?
那我成天在豆腐坊忙活,你是不是也觉得没出息?
王小蒙揪着衣角,突然有些心慌。
你和他们不一样!
刘海洋斩钉截铁地说道。
至于究竟哪里不同,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深谈。对王小蒙来说,知道自己在刘海洋心里是特殊的就够了。
晚饭后,刘英忐忑地找到哥哥。
哥,培训班的课我快上完了。
刘海洋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星星,答得漫不经心。
那......上完这些就不用继续了吧?
刘英迟疑片刻,搬来矮凳挨着刘海洋坐下,低声开口。
哥,有啥话直说行不?老是嗯来嗯去,你是不是对玉田又有意见了?
见哥哥态度冷淡,刘英终于按捺不住。
什么叫又有意见?我就没认可过这人,你中意就行。
刘海洋瞟了眼妹妹,总算接话。
跟兄长说话总让刘英憋得心口发闷。
那你今儿和玉田说那话是几个意思?
转头就找你告状,呵...
刘海洋忽然正色望来:你真甘心往后跟着赵玉田种地浇花过一辈子?
要是妹妹敢点头,他也懒得再做这个恶人。
我...
刘英攥着衣角迟疑起来。
最近在城里认识不少同龄姑娘,姑娘们凑在一块儿总会聊聊将来。有人想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也有人觉得女人该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整天围着灶台转——那样活得忒没滋味。
其实她懂哥哥的意思,可自小认定的念头哪能说改就改。
得,你自己琢磨清楚就好。
见刘英不吭声,刘海洋心里已然明了。
前些日子那些安排算是白费功夫。
这傻丫头到底是个恋爱脑!
不过也无妨,横竖有自己镇着,量他赵玉田也掀不起浪。
......
赵玉田和刘英的喜宴办得风风光光。
娘家大哥给妹妹做足了脸面——大彩电、 ** 门冰箱、全自动洗衣机堆满院子,看得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眼热不已。
刘海洋这份明面嫁妆之外,还私下给刘英在城里置办了房产,专门登记在刘英个人名下。
尽管他自己不热衷城市生活,但他清楚多数人向往都市。这套房产成了刘英在婆家最硬的底气。
刘能知晓后心疼不已,却说不出什么。毕竟是儿子给妹妹置办的嫁妆,没花他半分钱,反倒让他在亲家赵四面前格外风光。如今赵四见到他,总是亲家长亲家短的,分外热络。
村里有儿子的人家都在懊恼,当初怎么没让自家小子追求刘家闺女。可惜刘能膝下仅此一女,否则说媒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
谢广坤听着众人对刘家丰厚嫁妆的夸赞,独自缩在角落酸涩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