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堆满干草的谷仓中藏好,三十和“火鸟”小姐———或把他称作叫贝尔德思·菲尔一类的———躲在屋内,竟已有了鼾声。
山中的傍晚与城镇里大有不同。天空几乎是亮蓝色的,透彻而美丽,衬托着群山与森林漆黑压抑。我想,在林中藏着匪徒,我根本看不见,而且我还有“夜盲症”这一点。
我开始第一次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谷仓的干草堆有点舒服。靠在上面,我昏昏欲睡。寂寞无聊的时光总是赋予人夸张的洞察力,我听到了与谷仓一墙之隔的,小屋中纸张翻动的声音。
看样子,她还是个认字的人,又独自住在这样的野外,真是不容小觑。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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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次睁眼已是午夜了。我面前的黑影吓了我一大跳,我花了半秒的时间想了一万个我已经完了的可能性———然而,那个带着花帽子的小个子却完全没有攻击我的意思。
“搞什么。”我嘟囔了一句。
“哦!”小个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句波斯语,转头朝着后面,该死,后面果真跟着的两人说了一大长串话。
最后一个穿着熟悉的僧侣衣物的人上前和我说。
“你是另一片大陆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比了个“嘘”。
“我想,你可能也被那女人骗了。”他说,我来自‘孔雀’修道院。”
我知道,那个地方。该死,我讨厌那个地方。银矿旁边镇子的奇怪修道院,天底下最“**”的修道院,当然,这是个脏话,莱夫,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家伙告诉我的。现在他正在和意想不到的动物学家小队在远方做着意想不到的有趣的事呢!
“我们借一步说话?”我尴尬地笑了笑,拍掉身上的稻草———那蓝色的衣服快被海水和稻草的双重作用变成灰色的了!随后,一步踏到三人的包围圈中间。
然而此时,一张布从我背后捂住了我的鼻子。该死,熟悉的感觉!
我向后一绊,手盲目抓住“看起来像凶手胳膊”的位置,一阵手忙脚乱把他摔倒在地。
别小看我!
我一下扑进稻草堆,拔出长剑,朝着愣在原地的僧侣刺过去———脚下踩着稻草,一滑,原本朝着脑袋去的,一下插入他的胸膛。
我也没想到这么准。
明明是占据主动的位置,我却愣住了。时间好像在此时变慢,鲜血从他的胸膛在他的麻布袍子晕染开一片。
我好像又听到了修道院的孔雀报丧鸟一般的恐怖尖啸。
随后恍惚间,竟觉得自己看到了修道院外晾起成片的衣服像瓦图尔习俗中招魂幡那样舞动成一片的样子。
我或许见过。
或许这里便是幻惚和现实的交界之处。他的肺一定被我狠狠地戳了个大口子,像个破风箱那样尖叫着喘着气,一口接一口。
我后退一点拔出长剑。
然后那人在我眼前倒下。我没来得及看他的眼睛。
我杀了个…….修道士?
我是不是……
不对,是他当强盗在先!我一下反应了过来,一阵修道士打扮和自称修道士说明不了一切!
余光,几乎是万分之一的巧合此时落在了我头上,我刚好瞥到矮个子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直直刺向我。
我从来没有长剑对付匕首的经验,也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剑谱!
我把长剑高举过头顶。记得约翰说过,这种架势在实战中最有威胁。
而我。将用恐惧让他屈服。
果然,他犹豫了。
在手刺出的前一秒,他的脚提前跨出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小步。
而这一步宣布了他的灭亡。
剑坚定地下落,斜向切去。只要集中精力………我眯起了眼睛。一种莫名的自信从我心中升起。
我有了答案,或许这种武器上碾压级别的战斗并不需要什么技术。没人在这样的战斗里反思自己做的是否足够好。
正如我想的那样,剑刃砍向了他脖子与衣领的缝隙。
我闭上了眼。
万千次闭眼中的,最普通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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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了我!饶了我!”
躺在地上的第三人开了口。
当然,他才是导致另外两人被杀的罪魁祸首,作为一个刺客,这位可怜人的“业务水平”可能连桑吉都比不上呢!
不过,这些都是很早之前的故事了。
通常时候,现在求饶已经晚了,不过桑吉毕竟是桑吉,如果给出有用的情报———可能还能多活几秒。
不过这没什么区别,对吧!
“我们也只是养家糊口!”
该死,第一句话是没用的废话
桑吉一步跨上他身子,一脚踩着左手,另一只手踩在他的胸口。
“为什么杀我。”他也学会了罗宾式的,冷冰冰地说话。
“你不是第一个。”那人威胁地说,“你将是下一个!如果你杀了我,群鸦会找上你!”
“群鸦?”
“哈哈!小子,你不懂这片大陆的规矩了!哈哈!”
火鸟从背后轻轻走进谷仓,没有一点脚步声,连桑吉也没有注意。
“说清楚,快点!”桑吉的剑尖刺在了这个狂笑的疯子额头上,划破,流出细细的血丝。
“如果不呢?”瞬间,那人右手紧握剑刃,如同没有痛觉那样,硬生生掰开,双脚一蹬,趁着桑吉松懈的片刻,硬生生用蛮力把桑吉掀开,桑吉勉强稳住身子,剑却被抢在敌人手里。
“嘿!”火鸟清脆地呼唤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桑吉身边闪过,那是三十!可爱的狗儿勇敢地冲上前,狠狠咬住敌人的腿。
紧接着,一个小陶罐在敌人脸上炸开———粉末四溅,敌人如同被人踹了一脚那样剧烈地咳嗽,弓起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烟雾呛得旁边的桑吉也咳嗽不止。
桑吉忍住眼睛、鼻腔的不适俯下身子,捡起长剑,一个歪曲的上撩———他可不擅长撩———擦过敌人的耳朵,紧接着剑刃一转,切断了敌人的脖子。
敌人脑袋滚落在地,狰狞的表情还没有消失,鼻尖滑稽得沾染了一些烟带来的粉红色粉末。
而看到了这个画面的女人竟没有一点恐惧。
“我想没必要装下去了。”火鸟用格外流畅的话说,“很高兴认识你。勇敢的好心人,感谢你为我排忧解难。”
她爽朗地笑了,朝着桑吉伸出手,“群鸦不是个好名字,不过,我们习惯了。希望这个叛徒没有败坏你对这个单词的第一印象。”
桑吉的思绪已经乱作一团。
“等等,什么,你都在说什么?”他呆滞地伸出手,“呃,我只是想为一个陷入麻烦的、无助的女士做点什么。”
“你做到了。”火鸟抓住了桑吉的手,夸张地摇了摇,“嘿,漫漫长夜,我可以慢慢讲———不过,别幻想其他有的没的,瓦图尔的男孩。我们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