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银钩的嘴唇颤抖着,手伸向了腰间的剑。
威尔吉斯已经拔剑,指着房屋的每一个角落,眉头紧皱,仔细审视一圈,发现并没有刻意的目标。柜子也全部打开,东西被掏空。
不是担心金币时候了。毕竟有钱的时候少得像个梦,再多些穷困他们两人也能挺过去,他想。大不了一起饿肚子。
“那封信……”银钩轻轻说。
威尔吉斯径直跨过一地的尸体。他不小心踩在了一只海鸥上,金属的鞋跟压着海鸥,拧出了一地的烂肉和羽毛。新生的蛆被拦腰截断,绝望地,如同描绘地狱的图画中向上伸出的手扒在他的鞋跟上,扭动着洁白得恶心的身体。
银钩皱了皱眉,看准了尸体的空隙,就像在雨天跳过水塘的小孩子那样两下跃到了信前。
“你来还是我来?”银钩低声说。
威尔吉斯耸了耸肩,率先捡起了信。
血腥味已经充满了整个屋子,但信上的糟糕气味还是让他眉头一紧。
“群鸦。你和你的新朋友没胆子回瓦图尔的老巢。”只有这几个字。
“那是我们家族的脏名字。”银钩的语速很快,“你知道我们的生意———这是朝我来的!”
“没事,没事。”威尔吉斯轻轻搂住了银钩,他的余光注意到窗外一点黑影闪过。但他选择暂时忽略,保持警惕。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银钩颤抖着,低着头,“只有杀死母亲的仇人……”
“没关系,别怕,我会陪着你。”威尔吉斯低声说。
“必须解决。”她抬起头来。令威尔吉斯震惊的是,她眼中的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坚定的神情。
“好。我陪你回瓦图尔。”威尔吉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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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佩周边的林子里,隐居的刻碑人小屋没有了往日的宁静。
“你的剑术很有趣。”凯特冷哼了一下,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木剑往地上一丢,“你的剑谱值得写下去。”
“过奖。”刻碑人行了个礼,“我也会记下来您的剑术。”
“你不是本地人,对吧。”凯特解开了腰间的水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山泉水,不错。”
“您说的对,我曾是个瓦图尔人。”刻碑人回答道。
“那真是个好地方。所以,你没有这片大陆的名字。就像椿一样,他的名字很拗口。”
“很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们会认识的。如果你不抵触过多客人。”凯特熟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让太多人知道我在写剑谱。这是给我的后辈的。”刻碑人说,走到篱笆前,把爬满了喇叭花的篱用力拽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更开阔的地方继续切磋。”
“看来这里很久没人来了。”凯特环顾长满了杂草的院子,腐朽的栅栏勾勒着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小的决斗场的事实。
“您很敏锐。前辈。”刻碑人说,“我想做个传承者。您知道吗,刀剑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
这是常出现在布莱兹·凯特脸上的表情,半含着笑的期待。
“是什么让你重新拿起了剑。”
“恐怕您也没有见过那东西。”刻碑人忧愁地说,“恐怖的噪音,耀眼的火光,就像太阳在夜晚升起来了一样———一切的弓弩都无法匹敌。”
“我想见见。”凯特声音低沉地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压抑着就要撕破稳重面纱现身的喜悦。
“不。”刻碑人说,“它不见了。”
凯特没有说话。沉默在院子里弥漫开。凯特默默朝着远处退了一步。
“罗宾说,您会帮我提供一些技术指导。”刻碑人没有回头,说。
“我很乐意。”凯特说。
“如果可以,请教教孩子们。”刻碑人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认真地用很慢的语气说,“大姐头带着他们,过些日子会回来。您完全可以在这个小屋住下。”
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么罗宾去哪了?”刻碑人终于发问。
“很远的地方。”凯特说完,打量了一下刻碑人,改口道,“其实也没有那么远。”
刻碑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拿起了木剑。右手朝着左手一丢,“我们好好打一场?”
“是的,左撇子。”凯特微微点了点头。
“您不用穿的那么厚。”刻碑人指了指凯特的胸甲。
“为了遮掩丑陋的旧伤罢了。”凯特面无表情地说。
“实在冒犯了。”刻碑人行了个抱拳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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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怕什么。难道是在怕我吗?威尔吉斯?”
贝尼弗一瘸一拐地走在窗子下,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腰间挂满了飞刀。还有一个华丽的宝石———那是用船的凭证。
“你为什么装作没有看到我?不,这个开场白不够酷。”他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想着,走到了门口。
和出门的威尔吉斯和银钩撞了个正着。
不对。怎么有这么大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他皱了皱眉。
“你们在干什么啊!”出其不意,完全没有设计好的、狼狈的开场白便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就好像天大的悲剧降临在他头上,贝尼弗手中的长剑滑落,啪啦地插在地上。
“我想没多少人记得你。“威尔吉斯摇了摇头,“你有事吗?”
话音刚落,贝尼弗已经举起长剑,两步冲上台阶,刺向威尔吉斯———
“住手!”银钩一剑切在了他的手上,双腿站开,已是战斗的姿态,而威尔吉斯的剑也被扒拔出,从上方指着他的脑袋。
“饶了我吧!我只是来送信的!”
“看来今天的信很多。”威尔吉斯说。
“拿出来,自己读。”银钩威胁地上前,把剑一抽,双手顿时鲜血淋漓,手中的剑再次掉落在地。
银钩打了个手势,威尔吉斯放下了剑。而银钩也把剑立在了身前,怀疑地盯着他腰间的宝石,若有所思。
他颤抖着把腰间的信从宝石凭证之下抽出,花了将近五分钟才撕开信封。银钩不耐烦地丢下剑,抢过信,却发现里面是一张白纸。
“中计了!”贝尼弗尖叫着,“我和你拼了!!”
他拼尽全力拔出长剑,用鲜血淋漓的手握着剑柄朝着威尔吉斯的左耳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