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踏进屋子的桑吉却被眼前一片狼藉的场景吓了一跳。这间农舍被翻了个底朝天,房顶破了个巨大的洞,桌子却安然地摆在房屋中间。
来不及反应,两个敌人已经袭来。桑吉连忙一个下蹲,滑步躲在桌子下方。
然而,桌子被一脚踹飞。但这几秒足够了,桑吉已丢掉盒子,拔出长剑,在桌子离开他头顶的瞬间起立,借着那股力气,朝着敌人的腿上撩,在头顶一转,从左侧横向把剑刃切进了敌人的脖子。
比起从前,当下的桑吉解决一个人几乎是瞬间。连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随后便是一对一的对决。敌人并没有在乎盒子的事,这让桑吉减少了不少的心理压力。恐怕只是土匪。
但是每个见到这个秘密的人都要死,而且要快,土匪窝子不可能只有几人,他们恐怕会在晚些时候来———不能让更多人赶来!
他咬了咬嘴唇,必须速战速决。
两个人僵持着,把剑举在身前———一阵闪电划破天空的瞬间,两人同时出刺,而桑吉,抱着必胜的决心,几乎是摔向敌人。
出乎意料。两人都命中了对方。敌人的剑刃正中桑吉眉心。而桑吉的剑刺进了他的胸膛。好在这一刺减缓了敌人的冲击力,要不然,桑吉的脑袋也要被刺穿了。
敌人慢慢倒下,剑如同一根狂风中的羽毛一样无力地掉落在地。又有一人持剑从黑暗里现身。
桑吉深吸一口气,左手慢慢松开剑柄,然后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从腰间,腰带上拔出飞刀,用力一甩———正中敌人眉心。
“现在你和我一样了。但我还活着。”桑吉叹了口气,片刻后,敌人后退了几步后,缓缓向后倒去。
桑吉擦了擦脑门,踉跄着捡起盒子,毫不犹豫,猛地灌了一口酒,弯着腰,满手鲜血。而门外,又一个身影出现了。
- - - - -
“桑吉?”怀特惊讶地说。
“是你……”桑吉抬起头,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在他的眉心有个夸张的伤口,血如水一般顺着他的鼻子流下。
“你怎么了?”怀特认真地问,把手从剑柄离开,“没事吧?”
桑吉刻意地往黑暗里侧了侧身子,抿了抿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颤抖,“还没开始疼。”
冰雹已经化作了暴雨。雷声的铺垫之下,隐约能听到比雨滴更大的事物踩碎水潭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怀特问,“难道不应该养精蓄锐准备运送计划吗?还有,你要包扎一下吗?”
“不,破伤风杆菌,你懂的。”桑吉叹了口气,“我记得我说过我想活到老死。”
他随手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酒壶。
“大学生。”怀特笑了笑,“不过,你的面相很长寿。”
“谢谢你。但,我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桑吉坐在地上,靠着满是划痕的柱子,说,“但愿吧。我不行了,歇一会。”
声音逐渐明显。
那是脚步!而且,恐怕不止一人。
桑吉用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凝重地盯着门口,怀特背后。
“你拿着东西跑。”怀特说,这次,没有出现他典型的北方口音,正如他平常撒谎时那样,“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桑吉含糊地应了一下。然而,此时,一名敌人已经从门口出现。
- - - - -
“就一个?”桑吉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冷笑,“刚才……你们来了几个?愚蠢的毛贼?”
怀特的剑已经挥出。
不对。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桑吉忽然背后发凉,本能地后跳,单手举剑———黑暗中,一只弩箭贴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了墙上。
“出来啊!懦夫!”桑吉把剑横过来,压低身体,完全不管头上流血的伤口,指着黑暗,“有本事出来!”
“打架也不骂脏话,真有你的!”背后,怀特的剑与敌人的剑碰撞,发出叮当的巨响———啪擦一声,一个火星子飞出,落地,消失。
忽然,怀特对面的敌人中了邪一样忽然快速后退,在怀特警惕地靠近时,把剑一丢,拔腿就跑。
“怀特,别留活口!”桑吉扭头喊话道,“那不愿露脸的懦夫我对付得了!”
—————————
偶尔点亮天空的闪电给予了我视野,此时,屋顶的破洞洒下了如同教堂天顶是圣光。我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哪怕是一瞬间,就足以让人倚傍上帝。
但我是我,我不是信徒。
墙上,一个不规则的类似方形的孔吸引了我的注意。
又一次闪电。我注意到黑暗中似乎有个身影隐藏在墙后。这不是实心的柱子!我早该注意到。该死的夜盲症。
我眯起眼睛,努力辨别黑暗中的形状,把剑竖起,期待下一次闪电来临。
来了!墙壁被点亮的瞬间,外加视觉残留的数秒,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单手握剑,用抱着东西的手小臂上的护甲托起刃———
瞄准,刺!
一声惨叫后,鲜血从中渗出。
“还不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一脚踹了上去,墙壁一震,几乎要散架,“出来,我放你走!”
“饶了我吧!求求您了!”
我当然不会,在保密任务里仁慈,这太傻了。我感觉浑身发热,有些后悔刚才喝了一口酒。
“出来。”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遥远,低沉的很陌生。
“我被封死在里面了!求求您了!我也是奉命而来!”
“说出来你的主子,我放你走。”我感到自己的话仿佛在自动地流出。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把剑再次抬起,沿着缝隙刺了进去,“说!”
“一个黑衣人让我杀死来这里的第一人。”
“这恐怕太随便了吧。”我又举起了剑。
“不!不!大人,我说!他说,是一个长发男子,高个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喘气声不规则,深深浅浅,伴随着尖叫一般,如同破风箱的声音。
“我看起是高个子?”我低声说着,“别拿这个逗我。”
“不……对不起……”剧烈的咳嗽取代了后面的话。随后,里面的人哇地吐了出来,粘稠的鲜血从缝隙渗出。
我刺得“太正”了,恐怕是贯穿了他的肺。这可比我挨的那一下狠。
再也没有动静。
“卖命的死士吗?”我嘟囔着。
我感到头晕目眩,站不稳,看不清。雨的噪音被放大了数千倍萦绕在脑海里,几乎要撕碎我。
我抬起头来,雨还在下,我头发湿透,浑身冰凉,内脏和头却是如同被点燃那样火辣辣的,仿佛有一场火灾在我的身体中发生。
我也算得上卖命了,这都是为了奥图姆的荣耀。但我也没力气喊出这句口号了。
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就快了,就快要到了,我想,手滑到腰间,解下酒壶。门外,马如同听懂了我的犹豫,替我做了决定,尖叫着我上路。
于是我把酒壶重新系回腰间,戴上兜帽,跨上马,继续出发。
暴风雨,请永远也不要停下,我不再畏惧,你可以隐藏我的身形。
只要把东西送到就好。
只要把东西送到就好,就好……
我默念着。
马蹄踏碎水潭,在漆黑的夜里,溅起了点点水花,定格片刻后落回水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道道紫色的闪电伴随着雷声的低吼割破千万尺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