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擅自离开你。”那是来自赛琳的一封信,放在我的卧室。小巷中被偷袭那天我睡得很早,简单包扎了左手后倒头就睡着了,于是第二天才看到。
“不过,我的亲生父亲———很抱歉,我从未提起这件事———他还活着,要把我接到另一座城镇生活。一个很远的地方,恐怕我们再也无法相见了。”
我的心跳逐渐加快。
“他明日就会来磨坊接我,他对我经历的一切一无所知,所以,请千万,千万不要来送别。”
她明明知道这样说,我是肯定要去的。
但是我退缩了。我不想当苦情小说里不听话的悲情男主角。况且,我有别的事要做。
那具尸体消失了,在约翰的卫兵找到他之前,并且,卫兵也消失不见了。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调查者自然又轮到了我。
可是,我的左手几乎无法使用了。于是“紧急地”从怀特那里借走了一把砍刀,让爱格森夫人教了我怎么用———她用的很好———中午,在夫人“男人们的头发都好长”的感叹中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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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几乎无法分辨。然而,有些东西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那就是地上的拖拽痕迹。
那条痕迹一路延伸到巷子深处,在某间破屋处消失。而那间破屋早已被杂物堆满,剩余的空间最多容纳五人。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藏住人呢?
很快我就明白了。
门“啪”地在我背后关上。在我把手放到刀柄前一秒———习惯了长剑的柄长,一下子没有摸到———一张潮湿的布一下子捂住在我的脸上。
不好!我用力向后一肘,胳膊肘酥麻疼痛的触感告诉我对方的护甲比我精良。我抽出砍刀,一个转身,不带瞄准就砍了上去,“铛!”地砸到了头盔上。
我定睛一看,卫兵的头盔?
我愣住了,来不及反应间,下一次攻击马上朝我而来。我连忙举起砍刀———该死,好短!敌人的剑掠过我的刀剑,从下方砍向我的手。
我后退一大步,重重撞到了杂物上,顿时感到眼前强光一闪———就像该死的偏头疼,不过好在,这副身体没有这个鬼毛病。
来不及揉磕疼的后脑勺,敌人的空档在此时完美地展现在我面前!
我用力踩地,稳住身子后方的脚用力一蹬,向前两步朝着敌人刺出。这一招可好用了!
不!刺的手感完全不对!
这不是长剑!
我根本不会用!
在后悔的瞬间,我的刀被一下拍开,在我重新把刀举起之前,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寒意,随后,我被狠狠勒住脖子,那糟糕的潮湿的布再次捂在了我的脸上。
随后,一阵熟悉的奇香袭来,在我看清一切之前,眼前一片模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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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不,与其说是黑暗,不如说是空无一物。我下意识摸了摸刀。刀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长剑?
这大概是个梦。我很清楚。
很快,一个黑影举着长剑从很远处冲向我。我尽力眯起眼睛,拔出剑———已然忘记左手的伤口,并且没有感到疼痛———警惕地指着他。
那是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与我见过的任何人都不相似。短发,眼睛很大。凭长相大概可以判断出是中部地区的人,与我的家乡并不遥远。
他二话不说,一剑攻向我。我连忙接住。奇怪,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我发现我的剑已经被压在了他的剑下。
“太丑陋了!”那是我从未听过的声音所说,“外线!”
他的脸忽然变成了被我杀死的黑袍黑面纱人,脸上满是血。
“压制!压制!”
“注意距离!”
无数个声音一起响起,重复着,以同样的语气,像回音一般在我的脑海里打转,并且逐渐变大,最终……
化成了尖叫。
我一下惊醒过来。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巷口。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人们仍在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叫卖、吆喝声起起伏伏,热闹非凡。
在人群中,我隐约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罗宾·阿卜!他怎么在这里?他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着身体靠着墙站着,很是放松。不过,即使我看不清表情,也莫名得令人恐惧。
他似乎是看到了我。我感到一阵寒颤,手摸向身侧,却发现砍刀已经不在那里了。该死。现在的我完全没有战斗能力。
他只是朝着我抬了抬下巴。
什么?
片刻后,我意识到他是让我往后看。不知道为何,但冥冥中我知道,他此行不是来和我战斗的。
于是我缓缓转头。
巷子深处,正是几具尸体,正是偷袭我的那些人———以及,无头的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