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翠芳和大壮他们几个人的行为,花花有时候感到他们很幼稚,很好笑,也很无奈,觉得他们太迷信,太守旧了,自己还不能说服他们。
他们是不可能接受正确的理念,这与这些人的受教育程度有关,这就是让她感到很无奈的地方。
就在这时,花花忽然看见从南边来了四五个人。
前面的人中等个子,肩膀上担着一副担子,后面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看上去年龄都很大了,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了。
这时候大壮和其他几个人也看见了。
大家都觉得诧异,心说话这么荒凉的地方,还有人来?他们以为只有自己才会这么莽撞。
几个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壮他们跟前。
大壮一看,也是一群叫花子,穿的比自己几个还破呢,有的人都有点儿衣不遮体了,裤子成了一条一条的布条,鞋也磨破了,脚趾头都露在了外面。
几个人走到大壮他们的跟前就停了下来,有的站着,有的刚停下就顺势坐在地上了,返回头来看着大壮他们。
大壮又仔细看了看,几个人竟然都是年轻人,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不过也不太好辨认,他们也是满脸污垢,也好像很长时间没洗脸了,都看不出来真实的年龄和长相了。
几个年轻人站住休息了一会儿后,最前面担担子的人把肩膀上的担子放在了地上,然后慢慢的朝大壮他们走了过来。
看样子他也是实在无力行走了,走的很慢,都有点蹒跚了。
但是苏成还是警惕地把大壮往后拉了一下,他怕前面来的人会突然攻击大壮,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别是土匪假装的。
“大哥,我们是逃荒的,走的迷路了,走了一夜,渴的实在不行了,你们有水吗?能不能给我们点儿水喝?行行好吧。”
说完话,低下头双手合十,给大壮几个人行了个礼。
大壮一看,这些人就是几个叫花子,和自己一样,只是人家的礼节好像比自己的礼节多了些。
对于这样有素质的同行,大壮得以礼相待了,赶紧说道:“有有有,我们这儿有水,我给你拿去。”
还没等他去拿呢,翠芳就说道:“我拿吧。”
然后她就从一个盆里倒了半碗冷水端过来了。
大壮他们的水也不多,昨天从一个枯井里舀了两盆,现在也只剩不到半盆了。
后生感激地接过碗看了看碗里的水,咽了口唾沫,又舔了舔干裂的口唇,然后返回头看了看他的同伴。
大壮几个人也看了看眼前被风雨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后生,后生大约有二十二三岁,大个子,小鼻子小眼睛的,头发很长,脸晒得又黑又红,上身光着膀子,褂子在腰里掖着,下身穿一条半腿裤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膝盖处有几个磨破的洞,鞋帮上也有几个窟窿。
这身衣服和大壮他们的也没两样。
大壮不由地感到一阵心酸,这不也是和自己一样的逃荒的吗?
自己和爹妈还有两个弟弟身上的衣服,也早已快成了布条了,两个弟弟脸上的污垢都能剥个面具下来了。
其余的人也都一样,只是刘家人的衣服还好,没有破烂的地方,只是也是又脏又旧,快一个月了没洗衣服。
大壮问后生:“你们走了一夜?那还没吃饭吧?要是没吃就给你们做点儿饭吃。”
后生正要转过身去自己的同伴跟前,听大壮这样说,不好意思地说:“嗯,没吃,昨天晌午到现在一直没吃饭。”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大壮说道:“我们这儿还有一些莜面和玉米面,给你们熬一锅稀饭喝吧。”
这时刘财主的一个丫鬟说道:“大壮哥,咱们的面也没多少了,估计连今天晚上的也不够了。”
大壮稍微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前面这个骨瘦如柴风大了就能吹倒的后生,对丫鬟说道:“没事,咱们一会儿再去要,先给他们熬点稀饭喝,你看他们饿的都不行了。”
这时候刘财主也说道:“荷花,你就熬去吧,吃完了咱们再去乞讨,这儿还有几个营盘,能讨上吃的,你就给他们熬一锅吧。”
叫荷花的丫头只好很不情愿地熬稀饭去了。
说是稀饭,其实玉米很少,大部分是清水,清水里洒一点玉米,那都能数的清玉米的颗粒。
这时候,另外一个小个子也走过来了,对后生说道:“二个蛋不行了,叫不醒了,你去看看。”
后生赶紧转过身走过去了。
大壮和苏成王虎也过去了。
只见几个人的中间有个身体瘦小的人,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脸色铁青,紧闭着双眼,身体一动也不动。
刘财主和大壮爹也过来了。
几个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被饿成这样的,但是现在给他吃的,他也吃不下,看样子连力气都没有了。
大壮忽然想起来药王石下的仙土,就想去给他再讨一点,让他喝。
但是现在也来不及了,估计等到熬好了药,他也就没命了。
他想起来车上的碗里,还有母亲没喝完的剩下的多半碗仙药,就对翠芳说:“翠芳,你把刚才给妈熬的药拿过来。”
“大哥,那妈咋办?”
“今天晚上我再讨吧,反正还有月亮,还能讨到,你先拿过来给他喝了。”
翠芳赶紧跑过去,从车上把碗拿了下来,可是他一转身就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王虎赶紧伸手把翠芳扶住了,苏成也走过去把翠芳手里的碗拿过来了。
碗里的水已经剩下不多了,也就够一两口。
“咋不小心点?”
大壮无意中说了一句。
翠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一转身让石头绊了一下。”
然后悄悄地大哥说:“大哥,是不是药王爷不让咱们给他喝呀?”
“哪能呢,药王爷不就是给人治病的吗?给他喝吧。”
苏成把碗递给了后生,后生先把自己手里的碗递给了身旁的小伙子,然后从苏成手里接过盛着药的碗,慢慢的蹲下来喂给了昏迷不醒的同伴。
大壮一看,这几个人的确是被饿的不行了,每个人都没有一点儿精神,蔫头呆脑的,连说话的精神都没了。
估计他们要是遇不到自己几个,就得饿死。
喝了碗里的水后,昏迷的年轻人竟然慢慢的醒过来了,他先是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众人,又长长地吁了一口。
然后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行了……走不动了……你们走吧……就把我扔到这儿吧。”
抱着他的人说道:“你先歇息一会儿,我们看看能不能讨到点吃的。”
大壮又让翠芳给他们端过来一碗水,几个人都喝了一口。
看样子这一口水对他们来说既是救命的水,但也根本就不管用。
大壮问那个后生:“你们是从哪儿来?”
后生说:“我们是从山西和河北过来的,也都是走在路上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