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者……的……火种……”
“原来……是你……”
织命者之影那恢弘而冰冷的意志中,透出的复杂意味,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
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清算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其浩瀚无边的存在感,但那致命的威胁感已大大降低。
灵犀乌羽毛散发出的温润光芒依旧笼罩着众人,如同在毁灭风暴中开辟出的唯一安全港。
瓦力大口喘息着,拄着战锤缓缓站直身体,惊疑不定地看着林默,又看向那庞大的阴影。
秦月扶着几乎虚脱的李维,美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希冀。
卡卡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嘀咕:“吓死卡卡了……刚才还以为真的要变成灰了……”
而德里克,他的目光最为复杂。
他看着被金色微光笼罩、左眼处仿佛有星火燃烧的林默,又看向那态度明显改变的织命者之影,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审视,以及一丝……更加深沉的算计。
林默此刻的感觉极为奇异。
左眼处那点燃的“火种”微弱却顽强,它不再带来剧痛,反而传来一种温暖的、如同种子破土般的“生机感”。
那片永恒的黑暗并未被驱散,但在黑暗的中央,那点金焰成了唯一的光源。
更奇特的是,通过这“火种”,他仿佛与怀中那根依旧在发光的“灵犀乌羽毛”建立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甚至能隐约感受到眼前那庞大“织命者之影”内部,那无尽因果线条流淌中,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羽毛和火种同源的“共鸣”。
这不是视觉,也不是精神力感知,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存在”的感应。
织命者之影那由法则构成的双眼,依旧凝视着林默。
冰冷的意志再次响起,但不再是对所有闯入者的审判,而是单独针对林默,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在履行某种既定程序的漠然:
“火种已燃,资格初显。”
“然,空有点燃之意志,未有承载之器量,亦不过是刹那星火,终将湮灭于宿命长河。”
“欲触及‘初火’,需证明汝等……拥有在既定因果中,开辟‘新径’之潜力。”
随着它的意志,众人前方,那由暗金色因果线条构成的巨大拱门,突然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
门内的深邃黑暗中,景象开始变幻,不再是一片虚无的星空,而是显现出三条清晰可见,却通往不同方向的“路径”幻影。
第一条路径,宽阔而笔直,由纯净的、散发着秩序白光的因果线铺就,路径的尽头,是一座巍峨的、如同由无数齿轮和律法条文构建的纯白殿堂,散发着绝对的稳定与不容置疑的权威气息。路径上方浮现出两个古老的符文,意为——“归顺·永恒秩序”。
第二条路径,狭窄而崎岖,布满了断裂的线条和狂暴的能量乱流,路径两侧是不断崩塌又重组的景象,尽头则是一片混沌的、不断爆炸与新生的原始能量旋涡,充满了毁灭与无限的可能。符文显示——“抗争·绝对自由”。
第三条路径,若隐若现,蜿蜒曲折,它并非由单一的线条构成,而是由无数种颜色、无数种可能性的细小因果线,如同溪流般汇聚而成,时而有新的支流诞生,时而有旧的河道干涸。路径的尽头,模糊不清,仿佛隐藏在一片温暖的、孕育着无限生机的迷雾之后。符文意为——“编织·众生之梦”。
“三条路径,代表三种触及根源的可能。”织命者之影的意志如同亘古不变的钟声,
“选择其一,踏入其中。成功穿越者,方有资格直面‘初火’。失败者……其存在痕迹,将被路径同化,成为因果的一部分。”
选择!
这不再是武力的考验,而是道路的抉择!是理念的具象化!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默。这不仅是他个人的选择,也将决定整个团队的命运。
瓦力看着第一条那秩序井然的路径,眉头紧锁,显然对“归顺”二字本能地排斥。
他看着第二条那充满破坏与新生的路径,眼中闪过一丝意动,这很符合他“破障者”的风格。
但他最终看向林默,瓮声瓮气道:“林默,你选哪条,我就走哪条。”
秦月的目光则更多地停留在第三条那蜿蜒曲折、充满生机的路径上,这条路径的气息,与她所理解和追求的、精细引导与创造的精神力运用之道,隐隐契合。
卡卡则眼巴巴地看着第一条路,小声哔哔:
“那个……那个白色的房子看起来好安全、好值钱的样子……”
德里克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林默沉声道:
“林默先生,事关重大!第一条路径,代表着与现存因果律的最高调和,或许能借此与‘织命者’乃至其背后的法则建立联系,获得无上的权柄与知识,这或许是终结‘戏命’,维护平衡最直接有效的途径!
守夜人世代追寻的,也正是类似的秩序与稳定!”他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倾向性,试图影响林默的决策。
他的话语,立刻引来了瓦力的怒目而视。
林默沉默着,他的“目光”扫过那三条路径。
在他的“火种”感知中,第一条路径稳定却死寂,仿佛一个精美却冰冷的囚笼;
第二条路径充满活力却混乱暴烈,如同未经驯服的洪荒猛兽;
而第三条路径……那无数细流汇聚的感觉,那迷雾后孕育的生机,与他左眼中那微弱的、却代表着“可能性”的金色火种,产生了最强烈的共鸣!
“编织……众生之梦……”林默低声重复着这条路径的名字。
这不正是在锈蚀隧道净化污染、在镜影回廊误导敌人、乃至刚才直面织命者时,他一直在无意中尝试践行的道路吗?
不是在既定的框架内破坏,也不是完全顺从,而是引导、连接、创造新的“变量”与“可能”!
他的道路,早已在一次次生死抉择中,清晰可见。
他抬起头,右眼坚定地看向织命者之影,左眼的金焰似乎也随之明亮了一分。
“我的选择是——”
他抬手指向了那条若隐若现、蜿蜒曲折的第三条路径。
“——编织之路!”
就在他做出选择的瞬间,另外两条路径的幻影如同泡影般消散。
只剩下那条“编织之路”在拱门后变得清晰、稳定起来,仿佛在迎接它的选择者。
织命者之影没有任何表示,那庞大的轮廓缓缓向后退去,融入了墓地深处更加浓郁的黑暗之中,只留下那扇敞开的、通往“编织之路”的拱门,如同巨兽等待猎物踏入的口器。
“我们走。”林默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迈步,踏入了那扇因果编织的大门。
瓦力、秦月、李维紧随其后。
卡卡哭丧着脸,看了看身后那令人绝望的末世景象,又看了看眼前神秘莫测的小路,最终还是尖叫一声,连滚爬爬地跟了进去:“等等我啊!”
德里克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他看着林默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个似乎与守夜人高层有特殊联系的通讯器(之前一直无法使用),最终,他一咬牙,对那名队员道:
“照顾好艾文,守在这里!如果……如果我们没能出来,或者情况有变,立刻想办法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林默和‘火种’的情报,传回前哨站!这可能……关乎整个守夜人未来的抉择!”
说完,他也不等队员回应,身形一闪,紧跟着冲入了“编织之路”的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