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方国珍提议联姻,将其幼女许配给朱标?
这个消息让府衙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我这个尚未成年的“当事人”身上,又迅速移开,各自沉吟。
朱元璋的第一个反应是荒谬。方国珍此人,反复无常,前番所谓归附险些酿成大祸,如今竟又想出联姻的花招,其诚意实在令人怀疑。
“方帅美意,俺心领了。”朱元璋不动声色地对使者道,“只是标儿年纪尚幼,学业未成,谈婚论嫁为时过早。况且,婚姻大事,岂同儿戏?需从长计议。”
他委婉地拒绝了,但并未把话说死。
使者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强求,只是强调方国珍是真心实意想与吴国公结盟,共抗强敌(主要指张士诚),并表示愿先提供一批粮草船只作为“聘礼”,以示诚意。
送走使者后,朱元璋与心腹们商议。
“方国珍此举,无非是想绑住俺,利用俺来对付张士诚,他好从中取利。”朱元璋一针见血。
徐达道:“主公明鉴!此人不可信!其女便是嫁过来,也难保其不生异心。联姻之事,断不可行!”
汤和也赞同:“正是!何况公子年纪尚小,岂能娶那海寇之女?”
李善长则从利益角度分析:“主公,方国珍虽不可信,但其水师舟船,确是一大助力。若断然拒绝,其可能转而投靠张士诚,或与我为敌。不如虚与委蛇,接受其‘聘礼’,增强我方实力,但联姻之事,可借故拖延。”
(承)
刘伯温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缓缓开口道:“主公,诸位将军,李先生所言,乃老臣谋国之见。然依伯温看,此事或另有蹊跷。”
“哦?先生请讲。”
“方国珍为何在此时突然提出联姻?”刘伯温分析道,“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结盟对抗张士诚。据江南细作报,方国珍在福建与陈友定交战并不顺利,损兵折将,后方亦不稳。其或许担心,主公在解决张士诚后,会顺势东进,吞并浙东。故想以联姻为纽带,换取自身安全,甚至保住其割据地位。”
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闪:“先生是说,他这是感到了危机,想提前找把保护伞?”
“极有可能。”刘伯温点头,“因此,联姻与否,关键不在于方国珍是否可信,而在于主公未来如何看待浙东。若主公志在天下,则浙东必取,联姻反成羁绊。若主公暂需稳定东南,则不妨借此稳住方国珍,甚至利用其牵制张士诚。”
这番话,将联姻之事提升到了战略层面。
(转)
朱元璋沉思良久。他志在天下,浙东富庶,又有出海口,岂能长期容他人割据?方国珍这等枭雄,亦非甘居人下之辈,迟早需解决。
但眼下,首要目标是张士诚。若能暂时稳住方国珍,避免两线作战,无疑是最佳选择。
“先生之言,深合俺意。”朱元璋有了决断,“联姻之事,可暂且应下,但需设定条件,拖延时间。”
他再次召见方国珍使者,表示原则上同意联姻,但提出:一、公子年幼,需待其加冠(成年)之后方可完婚;二、在此之前,双方可先结为军事同盟,共同对付张士诚,方帅需派出水师主力,听从统一调遣;三、浙东三州之地的治理,需逐步与江北接轨。
这些条件,既给了方国珍希望,又提出了实质要求,特别是要求其交出部分兵权和治权,可谓老辣。
(合)
方国珍接到回复,虽对延迟婚期和交出水师有些犹豫,但见朱元璋同意联姻,总算得到了一个承诺,缓解了眼前的危机感。他最终同意了结盟和派出部分水师的条件,但对于地方治理权,则借口情况复杂,请求暂缓。
双方各怀心思,达成了暂时的同盟协议。
不久,方国珍果然派遣其弟方国瑛率领一支规模可观的水师北上,加入廖永安的水师序列。明军水师力量得到进一步增强。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脆弱的同盟建立在利益之上,并无坚实根基。朱元璋利用这段时间,加速备战;方国珍则抓紧整顿内部,巩固势力。
就在明军水陆大军积极演练,准备与张士诚决战之际,廖永安从水师送来一份紧急军情:
“禀吴国公!方国瑛所部水师,虽表面服从号令,然其将领常聚众私议,对训练部署多有微词,且与江东…似有秘密往来之嫌!末将担心,其恐非真心助战,届时临阵倒戈,后果不堪设想!”
方国珍的水师,是助力还是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