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祠堂里,张大胆靠着墙,一手抱着酒坛歇着。
来时的那股意气风发早没了,心里头七上八下,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当初就不该应下那个赌。
方才他瞅过,棺材里躺着个僵尸。
这祠堂里,能让他发怵的,也就这东西了。
他不敢真睡死,只借着酒劲眯瞪着养神。
心里盘算着,到了二更天必须醒,得赶紧爬上房梁,才能躲开僵尸的扑咬。
………………
外边,更夫的锣声“哐哐”响起,敲了两下——二更天到了。
张大胆猛地惊醒,胖身子一扭,手脚并用地往大柱子上爬,费劲地翻上房梁。
他满头大汗,忐忑的往下看着……。
…………
谭府内,法坛上烛火摇曳,钱道人披散着头发,桃木剑横按在桌案上,指尖蘸了朱砂,在迷你小棺材上飞快画了道符。
他眼一瞪,沉声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敕令——起!”
话音落,小棺材“咔哒”一声弹开条缝,里面的指甲盖大小的僵尸傀儡动了动胳膊,竟然真的顺着桌腿“蹦”了下来,直挺挺站立者……。
马家祠堂里,棺材板“砰砰砰”响起来,“哐当”一声,盖子被掀到一边。
僵尸直挺挺立起,“蹦”地一下跳得老高,脑袋离张大胆就差一点。
他赶紧捂住嘴,大气不敢出,盯着底下蹦来蹦去的僵尸——那僵尸房间里正在四处寻找他的踪迹……。
面对这丑陋的僵尸,他心里发怵,暗自祈求千万别被发现。正忐忑煎熬时,脸上冒出冷汗,他赶紧抬手抹掉,生怕汗水滴落引来僵尸。
就在这时,一只小蜥蜴爬进了他的裤脚。
一阵瘙痒直冲上来,他连忙去抓,一不小心,他差点从房梁上掉下去,还好及时用手勾住了木梁。
低头一看,下面的僵尸离他只剩几十厘米,几乎要够到他。
他吓得赶紧咬住自己的头发,双手死死捂住,生怕有一点动静被僵尸察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使劲向上挺身子,试了几十次,终于抓住了上方的木梁,猛地一用力,总算爬了上去……。
钱道人满头大汗,一直操控僵尸让他的法力消耗大半,心中疑惑无比……
怎么回事?竟然找不到?
见僵尸在周围搜寻了许久,始终没找到张大胆的踪迹,钱道人只能无奈的操控着僵尸蹦跳着回到棺材里休息了。
………………
张大胆见僵尸回到棺材,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靠在木梁上,大口喘着气,连动一下的力气都快没了。
刚才那番惊吓,让他手脚还在发颤,只能死死抓着木梁,生怕稍有不慎惊动了棺材里的僵尸。
僵尸躺回棺材后,他松了口气,手一松,竟从木梁上摔了下来。
“咚”的一声闷响,他顾不上浑身的疼,连滚带爬地挪到墙角草席里面,缩成一团躲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只盯着那口棺材,心还在砰砰狂跳。
………………
更夫的敲锣声再次传来,四更天到了。
张大胆赶紧从草席里爬出来,几步挪到棺材旁,双手使劲推过去,把棺材盖严严实实地盖好了。
随后他俯身钻到棺材底下,肚皮贴着冰凉的棺底躺好……。
他呼地松了口气,心里念叨着:这下该安全了吧……。
………………
钱道人满头大汗,旁边的徒弟赶紧递过一碗水。
他嘴巴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喘着气问道:“水,还有吗?”
“没了。”徒弟直愣愣地回了句。
钱道人没再说话,咬着牙继续操控法术。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僵尸的脑袋狠狠撞在了棺材盖上——原来方才张大胆把棺盖盖严了。
钱道人被这股反震力震得额头生疼,他捂着额头闷哼一声,却没停下,继续催动法术,指挥僵尸去掀那棺材盖……。
僵尸猛地跳到房梁上,在木梁间来回蹦跳,四处搜寻张大胆的踪迹。
钱道人眉头紧锁,心里犯疑:怎么会没有?房梁上也找了,人去哪了?
他琢磨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张大胆说不定藏在棺材底下。
当即催动法诀,让僵尸从房梁跳下,在棺材四周仔细查探。
僵尸直挺挺地飘在半空,目光正好对上棺材底下的张大胆。钱道人嘴角一扬,暗自欢喜:找到了!
张大胆瞅见僵尸盯上自己,吓得魂都快没了,连滚带爬从棺材底钻了出来。
僵尸随即伸出尖利的指甲,直朝他戳来。
张大胆急忙闪身躲开,退到墙角再无退路,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僵尸的双臂,死死按住,不让那指甲碰到自己。
……………………
五更天的梆子刚过,远处公鸡“喔喔”的啼叫声穿透晨雾传来。
钱道人听到鸡鸣大惊失色,没想到竟被张大胆拖了这么久——明明再给给一点时间,就能杀掉张大胆,可天眼看就快要亮了。
他咬咬牙,再不敢耽搁,只能无奈地急催法术,让僵尸赶紧回棺材里去。毕竟天一亮,僵尸若是被阳气伤了,他自己也得跟着遭罪……。
差点被僵尸给掐死的张大胆,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腿一软瘫坐在地,浑身像被抽了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
就在这时,马家祠堂外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挪进来,四下偷瞄。
见周围没动静,他忐忑地摸到祠堂门口,他将上锁的锁打开,推开大门,扬声喊道:“张大胆!……张大胆!”
喊了两声没人应,他心里犯嘀咕:难道这瘪三真死了?
那自己的任务不就成了?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忽然,张大胆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一愣,疑惑地盯着他,只见张大胆眼神呆滞,动作机械地往外挪……。
他往前凑了一步,脸上堆着干笑:“张大胆,真有你的,居然在这儿熬过了一整夜?”
见张大胆没半点反应,他眼珠一转,又笑道:“张大胆,咱再赌一把如何?你要是再在里头睡一晚,我给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张大胆眼神依旧发直,机械地重复:“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