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通关解谜模式第三关‘阴鬼公寓’，证据搜集度3%，完成度评价：极低。”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吴砚舟意识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百分之三？！
吴砚舟（张天师）僵立在1304那污秽的卫生间门口，指尖还残留着鬼珠冰冷的触感，眼前是水箱里那个邪异睁眼的巫毒娃娃。
系统这句评价，简直比那巫毒娃娃空洞又邪性的双眼盯视还要让人憋闷！
他询问了刘文兵那个“清道夫”，破了楼上凶戾滔天的百鬼怨巢，帮着武帅涛拿到了关键鬼珠，最后还在这垃圾堆似的卫生间里翻出了任务目标……结果系统就给他个3%？评价还是“极低”？！
怒火“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顶门心，烧得他眼前发黑。要不是张天师这身仙气飘飘的皮囊自带表情管理，他真想揪着系统的虚拟衣领吼一句：这是人干事？！
再看那可怜兮兮的掉落：一瓶常规的补灵丹，两张孤零零的镇魂符箓（上一关好歹有六张！），系统升级后不再掉落的张天师卡换成了一小时免费变身时间，外加一本他如今连看都懒得细看的蓝色技能书——《灭魂伏魔诀》。
“行吧，”吴砚舟磨着后槽牙，强压下把系统界面撕了的冲动，“算你狠！”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杂着卫生间特有的霉味和巫毒娃娃散发出的无形阴冷，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归根结底，还是他对鬼物的恐惧根深蒂固，从进入解谜模式开始，哪次不是连蒙带猜、连滚带爬？
最高记录也不过是个“中”，其他全是“低”和眼前这种“极低”。
这《灭魂伏魔诀》聊胜于无，他随手学了。
技能化作一道微光融入识海，很快就被他主修的《天罡十一剑》中“万法归一”的剑意吸收吞噬。
蓝色技能尚能被剑意同化吸收，但紫色、金色就难了，像繁花阁得来的那些杀招，只能独立存在。
“这巫毒娃娃要怎么办？”武帅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腹诽，他心有余悸地盯着水箱里那只眨巴着诡异双眼的巫毒娃娃，又看看张天师，“东西邪门得很，还好道长你能够镇压它。”他语气里满是庆幸和后怕。
吴砚舟（张天师）收回心神，目光扫过巫毒娃娃那暗红幽光流转的鬼珠左眼，思忖片刻，语气尽量平稳：“你将那枚鬼珠取走，它应该就失去核心力量来源了。”
武帅涛闻言，头皮又是一麻，但看着道长笃定的神情，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他屏住呼吸，强忍着那两股邪异目光的注视和巫毒娃娃身上散发出的刺骨阴寒，手指颤抖着，一点点抠向那颗嵌入巫毒娃娃眼眶的漆黑鬼珠。整个过程漫长而煎熬，那巫毒娃娃似乎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徒劳，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终于，“啵”的一声轻响，鬼珠被他生生抠了出来！
几乎就在脱离眼眶的瞬间，巫毒娃娃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邪异气息如同退潮般消散，纽扣眼和空洞的眼眶彻底失去了“神采”，重新变回一个只是看起来有些渗人的破旧玩偶。
吴砚舟暗自松了口气，立刻又打出一道灌注了精纯灵力的镇魂符箓，符纸稳稳贴在巫毒娃娃身上，将其彻底封镇。他想了想，又抽出一张镇魂符箓递给武帅涛：“等你去了五处，可以和他们一起研究一下这东西。若再生变故，就让五处的高手灌注灵力，以此符镇压。”
“道长你不和我一起去五处吗？”武帅涛接过符纸，有些愕然。
“当然不。”张天师回答得干脆利落。
他当即掏出手机拨打夏文海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忙音。
吴砚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夏副处长此刻正身在日本那个尚未开启的灵地碎片里！
他略一沉吟，转而拨通了衷闪闪的电话，无视对方接通后惊诧的
“张天师？！您怎么…”，言简意赅地报出地址和情况：“……情况特殊，有个叫武帅涛的散修，专业对付邪祟，身怀重要证物‘鬼珠’，疑涉百条人命邪阵！
你立刻带可靠人手来接应，直接带回五处保护并审查！地址是东京……”
交代完毕，吴砚舟直接退出了游戏。
意识回归，灵地碎片里单人间冰冷的空气包裹上来。
而孟殊文……她就盘坐在房间角落的地毯上，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的双眼下眼睫不安地颤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GEmIGpt的躁动如同附骨之蛆，在他脑中无声地啃噬，每一次微弱的能量涟漪都牵动着吴砚舟的神经。
曾佩佩和李子亦守在窗边，警惕地感知着外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斋藤夏菜子蜷在另一边的沙发里，右胸口的夹板在昏暗光线下显出一种脆弱的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压抑的空气几乎凝成实质。
吴砚舟猛地坐起身，动作带起一阵微风。不行！不能干等！被动等待的感觉像毒藤藤蔓缠绕心脏，让他窒息。力量！他需要更多能应对眼前危局的力量！尤其是克制鬼修的手段！副本里那点可怜的收获远远不够。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强忍痛苦的孟殊文，警惕的曾佩佩和李子亦，惊魂未定的斋藤夏菜子。
吴砚舟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弹起，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他已是八级高手，此刻刻意收敛气息，除非有九级强者在侧，否则无人能察觉他的行动。他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从窗户缝隙无声滑出。
窗外，灵地碎片名为“度假村”的区域灯火筑基，精心修剪的园林和雅致建筑在光线下显得如梦似幻，掩盖着下方涌动的暗流。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灵气和草木清香，远处隐约传来修行者的交谈声，甚至还有讨价还价的动静——后天才正式开始的交流会，预热的小摊已经支起来了。
吴砚舟没有犹豫，心念一动，身形轮廓在阴影中无声变化。穆婉秋太艳，张天师太仙，遮住脸也怕被有心人认出旧怨。唯有“瑞囡”，这个来自奈泽瑞斯文明的少女角色，最是干净无垢，毫无麻烦。身体缩水的感觉瞬间传来，视野矮了一截。
他迅速戴上一张毫无特色的白色面具，将稚嫩的脸庞完全遮掩，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身上幻化出的小裙子在夜风中微微摆动。
变成瑞囡后，即便有面具遮掩，这过分娇小的体型在人群中也显得格外扎眼，像误入成人世界的小学生。
吴砚舟只能尽量贴着建筑物的阴影移动，同时全力运转“灵瞳”。
视野瞬间切换。真实的世界褪去色彩，被灰白和深浅不一的黑色轮廓取代。活人身上笼罩着或强或弱、代表着生命力的暖色光晕。而那些非人的存在……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快速扫过视野内的每一个人。一个穿着华丽汉服、正对着一柄灵剑侃侃而谈的中年人，灵力波动显示六级；旁边摊位前，一个赤着黝黑上身、满布彩色纹身的东南亚修行者，正拿起一串兽骨项链打量，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巫力；更远处，几个穿着传统和服的男女结伴而行，谈笑风生……
吴砚舟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和他预想的不一样！灵地碎片里穿着“奇装异服”的修行者太多了！
穿汉服的，穿和服的，穿韩服的，甚至还有穿着不知名民族服饰的！想从衣着上分辨出那两个疑似不适应现代服饰的育魂鬼宗修士，根本不可能！只能依靠灵瞳，一寸寸地扫描过去。
时间在枯燥而紧张的搜寻中流逝。夜色渐深，街道上流连的修行者越来越少，摊主们也陆续开始收摊。
吴砚舟几乎将这片开放区域用灵瞳筛了一遍，却毫无所获。疲惫感开始侵袭双眼，维持灵瞳的消耗远超想象。
“难道他们已经离开这片区域？或者……有更高明的隐匿手段？”失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转身折返时——
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一缕异样的“气”！
那气息极其微弱，淡得如同将熄的烛火青烟，在灵瞳的视野里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飘忽不定的灰白色，与活人温暖的生气截然不同，也与之前佐藤健太身上那种凝实如墨的鬼气大相径庭！
它并非源自某个独立个体，而是……从一个活人温暖的生气光晕内部，极其艰难地渗透出来的一丝！
吴砚舟心脏骤然一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不动声色，仿佛被旁边一个收摊修行者摊位上某件东西吸引，自然地转过身，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些瓶瓶罐罐，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了那缕阴气的源头。
看清目标时，吴砚舟瞳孔微不可察地一颤。
那是一个穿着精致樱花纹和服的少女。身量不高，只比瑞囡略高一点，体态娇小玲珑。他并未戴面具遮掩面容，露出一张秀丽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
漆黑的乌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端庄的发髻，只余两缕柔顺地垂落胸前。灯火映照下，他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步履轻盈，怎么看都是一个鲜活灵动的妙龄少女。
然而，在灵瞳的视野里，那缕微弱却顽固的灰白阴气，正如同附骨之蛆，从他温暖的生命光晕内部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这少女并非独行，身后两步外，跟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眼神锐利的男子。
吴砚舟的灵气感知清晰地反馈回信息——两人都是六级巅峰的修行者！护卫身份不言而喻，这少女的身份绝不简单！
和佐藤健太、佐藤藤的状况太相似了！活人被鬼物寄生附体！只是这少女体内的“鬼”，似乎远比寄生佐藤兄弟的那两个虚弱得多，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若非吴砚舟刻意搜寻且灵瞳特殊，根本难以察觉！
吴砚舟装作对摊位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一枚黯淡的玉佩。
摊主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见有客（哪怕是个头矮小、戴着面具的古怪客人），立刻操着日语热情招呼：“小姐，看上什么了？这可是平安时代的古玉，蕴含灵力……”见吴砚舟没反应，又切换成生硬的语文重复了一遍。
吴砚舟的心思根本不在摊位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正缓缓走近的和服少女身上。
指间，一张从系统商店兑换出来的“御鬼符”已被悄然扣住，冰凉的符纸边缘硌着指腹。
他从未试过用这符去对付这种寄生形态的鬼物，但眼下，这是最可能不惊动护卫、悄然剥离那虚弱女鬼的手段！
两人间的距离在缩短。十步…八步…五步…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
吴砚舟脚下步伐不变，仿佛只是随意抬手拂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虽然瑞囡并没有碎发露在面具外）。动作幅度小到微乎其微。
指间那张灌注了他八级精纯灵力的御鬼符，却在这一拂之间，无声无息地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芒，快如电闪，精准无比地射向和服少女的后心！符光一闪而逝，在周围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幻觉。
“吱——！”
一声只有吴砚舟的灵瞳才能“听”见的、极其尖锐凄厉、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惨嚎，猛地在他意识中炸响！
只见一道极其稀薄、近乎完全透明的女性魂体虚影，被那道符箓金芒强行从和服少女的体内拖拽了出来！
魂体扭曲挣扎，面孔模糊不清，却散发出浓烈的怨恨与虚弱感。它被符箓的金光包裹、束缚，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
而周围其他修行者，包括那两名六级护卫，仅仅只是感觉周围空气似乎莫名地阴冷了一瞬，仿佛一阵穿堂风掠过，带着点莫名的寒意，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或皱了下眉，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成功了！
吴砚舟脚下丝毫不停，仿佛只是路过，继续保持着均匀的步伐向前走去。那道被御鬼符箓金光禁锢的虚弱女鬼魂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被迫跟着他飘离，与它的宿主——那个和服少女的距离越来越远。
就在女鬼魂体被彻底扯离少女身体超过三丈距离时——
“山本小姐！”
身后传来护卫惊惶的呼喊！
吴砚舟心头猛地一跳！山本？！
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脚下步伐甚至加快了一丝，迅速拐入旁边一条被高大景观植物阴影笼罩的小径。身后，混乱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喊被植物隔绝，变得模糊。
“山本小姐……山本川下……”吴砚舟靠在一棵冰冷的树干后，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夏文海的话在他脑中清晰回响：“……日本修行者高层，目前唯一确认态度强硬、对启灵大陆抱有高度警惕且可争取的九级，只有山本川下。
这次交流会的日方负责人也是他。我会尽快与他接触，商讨联手揪出育魂鬼宗那两个老鼠的事宜……”
山本川下的女儿……竟然被鬼物附身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
这不是不妙，这是天大的麻烦！如果连山本川下的女儿都被无声无息地渗透、控制……那么山本川下本人呢？
夏副处长计划中的合作呢？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他低头，看向被御鬼符金光禁锢在掌心上方、瑟瑟发抖几乎维持不住形态的虚弱女鬼魂体。
那魂体模糊的脸上似乎残留着极度的恐惧，仿佛在被迫离开宿主身体的前一刻，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大恐怖。
线索，或许就在这缕残魂之中！
吴砚舟眼神冰冷如刀。东京灵地碎片的风暴旋涡，正以远超他预料的速度，疯狂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