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执事的头颅滚落在泥地里,双目圆睁,凝固着死前的惊骇与不甘。冲天而起的血柱缓缓落下,将周围的泥土染成一片暗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还有五毒教特有的、带着甜腻气息的毒雾味道。
幸存的几名联盟修士面如土色,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五毒教的寨主赤蝎,看着那颗筑基修士的头颅,又看向持刀而立、青衫染血却气息平稳的陆衍,阴鸷的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庆幸的复杂情绪。他上前一步,再次郑重拱手,这一次,腰弯得更深了些:
“陆坊主……不,陆镇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我赤蝎,还有我这寨子里上下百十口人,唯您马首是瞻!”
他身后的五毒教徒们,也纷纷放下武器,朝着陆衍的方向躬身行礼,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对强者的敬畏。
陈小凡、石猴带着韩厉三人走了过来,几人身上也都带着伤,但精神振奋。韩厉的独眼看向陆衍时,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亲眼目睹了陆衍是如何以炼气巅峰的修为,近乎碾压般地斩杀了一名筑基执事!这等战力,简直闻所未闻!
陆衍将长刀缓缓归鞘,发出清脆的摩擦声。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场,最后落在赤蝎身上。
“赤蝎寨主不必多礼。联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此地不宜久留,联盟的援兵随时可能到。”
“是!”赤蝎立刻应声,转身大声吆喝起来,指挥手下开始忙碌。
陆衍则走到那几名投降的联盟修士面前。
“想活命吗?”他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天气。
那几名修士浑身一颤,连连磕头:“想!想!求镇主饶命!我等愿降!愿降!”
“回去。”陆衍吐出两个字。
几人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带着你们头领的脑袋,回去。”陆衍重复了一遍,眼神冰冷,“告诉你们巡察殿的主事人,五毒教,我青云镇保了。南疆,不是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再有下次,来的,就不止是你们这几个了。”
那几名修士又惊又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要放他们走?还要他们带着王执事的人头回去传话?
“滚。”陆衍不再多言。
几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身,其中一人颤抖着捡起王执事的头颅,用衣服包好,然后头也不回地、跟跟跄跄地冲入了黑暗的林地,生怕陆衍反悔。
“坊主,为何放他们走?”陈小凡有些不解。这些人回去,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实力和位置?
陆衍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淡淡道:“杀了他们,联盟也知道是我们做的。放他们回去,把话带到,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青云镇,有实力,也有胆量,跟联盟叫板。”
他转身,看向众人:“我们要的,不是藏起来苟延残喘。我们要的,是让所有被联盟压迫的人看到,反抗,是有希望的!我们要的,是让这南疆,听到我们青云镇的名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回荡,带着一种破开迷雾、开创局面的决绝。
赤蝎指挥手下快速清理了战场,将战利品和伤员整理好。整个寨子开始有序地向后山转移,那里有他们备用的隐秘据点。
“陆镇主,请随我来。”赤蝎对陆衍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
一行人跟着赤蝎,穿过崎岖的山路,来到了一个更为隐蔽、被藤蔓和天然岩石遮掩的山洞。洞内空间不小,点燃火把后,能看到一些简陋的生活痕迹和储存的物资。
众人暂时安顿下来。
赤蝎让人送来清水和简单的食物,然后屏退了左右,山洞内只剩下陆衍、陈小凡、韩厉以及赤蝎本人。
“陆镇主,”赤蝎的神色变得无比严肃,“您今日救了我全寨性命,又杀了联盟筑基执事,此恩此情,赤蝎铭记于心。只是……联盟势大,今日之后,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陆镇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这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担忧。痛快是痛快了,可后续的雷霆之怒,该如何抵挡?
陆衍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
“单打独斗,自然是死路一条。”他放下水囊,目光扫过赤蝎和韩厉,“所以,我们需要联合。”
“联合?”赤蝎眉头微蹙,“南疆势力错综复杂,彼此提防,想要联合,谈何容易?”
“以前或许很难。”陆衍看着他,“但现在,我们有了联合的基础。”
他伸手入怀,取出了两张“青云币”,放在众人中间的地面上。乳白色的灵光在昏暗的山洞里稳定地流淌着,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灵气波动。
“这是……”赤蝎的呼吸微微一滞,他之前就隐约注意到了这种奇特的符箓。
“青云币。”陆衍道,“我青云镇独有的,稳定释放灵气的符箓。它不仅可以辅助修炼,更能成为我们之间交易的媒介,利益的纽带。”
他指向韩厉:“黑煞帮残部,已归附我青云镇。”
又指向赤蝎:“五毒教,今日之后,与我青云镇已是盟友。”
“但这还不够。”陆衍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需要将整个南疆,所有不愿被联盟盘剥、渴望一条活路的势力,都联合起来!”
“成立一个‘南疆自治联盟’!”陈小凡忍不住脱口而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正是坊主之前与他提过的构想!
“南疆自治联盟……”赤蝎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独眼中光芒闪烁。他明白了陆衍的野心。这不仅仅是自保,这是要割据一方,与联盟分庭抗礼!
“联盟……会允许吗?”韩厉沙哑地开口,他深知联盟的可怕。
“允许?”陆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们不需要他们允许。我们只需要让南疆所有势力看到,加入我们,有灵脉可用,有青云币可赚,有强大的符箓支持,更有我陆衍,站在前面,挡住联盟的刀!”
他站起身,身影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仿佛变得无比高大。
“黑水坞已有青云币流通,五毒教今日与我并肩作战,黑煞帮归附……这就是开始!”
“我会让青云币,成为南疆最硬的通货!”
“我会让青云符箓,成为对抗联盟的利器!”
“我会让所有加入联盟的势力,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资源和庇护!”
他的话语如同战鼓,一声声敲在赤蝎和韩厉的心头。
赤蝎脸上的犹豫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取代。他本就是刀头舔血的人物,之前屈从于联盟是无奈之举,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有了更强的靠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他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好!陆镇主!我赤蝎,代表五毒教赤蝎寨,第一个加入这‘南疆自治联盟’!以后,就跟您干了!”
韩厉也深吸一口气,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沉声道:“黑煞帮残部,愿为前驱!”
陆衍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从今日起,‘南疆自治联盟’便正式成立!”
“我陆衍,暂领盟主之位。赤蝎寨主,韩厉执事,皆为联盟元老。”
“我们的目标,是让南疆,成为一片不受联盟掣肘,由我们自己做主的土地!”
简陋的山洞,摇曳的火光,几个浑身血污、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人。
但一个将搅动整个南疆风云的庞大联盟,就在这一刻,于微末之中,宣告诞生。
洞外,夜色依旧深沉。
但一颗名为“反抗”的火种,已然在南疆的土地上,燃成了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