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看到那张带着惫懒笑容的脸,握着剪刀的手僵在半空。
“哥……哥哥?”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一个梦。
那刀疤脸见张南竹完全无视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妈的!给脸不要脸!连这小子一起揍!”
他怒吼着,挥拳就朝张南竹面门砸来。另外几个地痞也反应过来,叫嚣着围拢过来。
张南竹看都没看他们,只是对着还在发愣的百花笑了笑。就在刀疤脸的拳头即将碰到他鼻尖的时候,他身体微侧,轻松避开。同时,左手扣住了刀疤脸的手腕,轻轻一扭。
“咔嚓!”
“嗷——!”刀疤脸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腕耷拉下来,整个人痛得蜷缩在地。
另外几个地痞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张南竹在他们中间穿梭了一圈。或是一指点在肋下,让他们瞬间岔气瘫软;或是一脚踢在膝窝,让他们跪地不起;或是一掌拍在背后,让他们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出去老远。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个地痞,此刻全都躺倒在地,呻吟哀嚎,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惊呆了,他们根本没看清这青衫年轻人是怎么出手的!
黑皇在一旁得意地甩着尾巴,用只有张南竹能听到的声音传音:“啧,对付这种杂鱼还用上了分筋错骨手和沾衣十八跌的凡俗武学皮毛,小弟,你这逼装得有点低调啊。”
张南竹没理它,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随手赶走了几只苍蝇。
直到这时,张百花才终于从震惊和恍惚中回过神来。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哥哥,不是幻觉。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破碎,所有的委屈、害怕、艰辛,以及在见到亲人涌上的欣喜冲垮了她的防线。
“哥——!”
她呜咽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扔下那把绣花剪刀,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扑进张南竹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放声大哭起来。泪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襟。
“呜……哥……你怎么才来……我好怕……他们天天来捣乱……呜……”她哭得语无伦次,肩膀不住的抽动,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独自承受的所有压力和恐惧都宣泄出来。
那几个被百花保护的小女孩,也怯生生地围了过来,看着相拥的兄妹,又看看地上哀嚎的地痞,小脸上满是茫然和一丝找到依靠的安心。
张南竹感受着怀中妹妹颤抖的身躯和滚烫的泪水,轻轻拍着百花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哥来了。有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他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过地上那些地痞。
那些地痞接触到他的目光,吓得连呻吟都憋了回去,浑身发抖。
“滚。”张南竹只吐出一个字。
那几个地痞如蒙大赦,也顾不得疼痛互相搀扶着逃走了,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只是看向张南竹的目光中,多了深深的敬畏。
张南竹这才扶着百花的肩膀,让她稍稍离开自己的怀抱,低头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伸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跟哥说说,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开了个绣坊?”
张百花抽噎着,慢慢平复情绪,拉着张南竹的手,又对那几个小女孩招招手,一起走进了“百花绣坊”。
铺面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墙上挂着不少精美的绣品,有花鸟,有山水,针法细腻,色彩雅致。后面连着一个小院子和几间厢房,虽然简陋,但也井井有条。
百花给张南竹倒了杯水,又拿出自己做的点心招待黑皇,这才慢慢说起分别后的经历。
原来,张南竹离开锦城后,张百花没有安于现状。她用心经营那个小院,靠着出色的绣工和之前张南竹教的一些简单算术、人情世故,慢慢积攒了一些本钱。后来,她结识了几个同样孤苦无依、或是从不良人家中逃出来的女孩,便生了带着她们一起谋生的念头。
她听说青溪镇民风相对淳朴,盛产一种品质极佳的蚕丝,便带着积攒的钱和这几个愿意跟着她的女孩,来到这里,租下了这间铺面,开了“百花绣坊”。她负责设计和接活,女孩们帮忙打下手、做些基础绣工,虽然辛苦,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更重要的是,给了这些女孩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她们……她们都很可怜。”张百花看着身边那几个虽然衣衫朴素、但眼神里重新有了光的女孩,“有的是被爹娘卖掉的,有的是家里遭了灾逃难出来的……我不想她们再像我以前那样,无家可归,任人欺负。”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张南竹,眼睛因为泪水洗涤过,显得格外明亮清澈:
“哥,在锦城的小院,是你给了我一个家。现在,我想……我想给她们一个真正的家。一个能让所有像我们一样,无依无靠的女子,都能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活得有尊严的地方。”
她看着身边这些因为她而聚集起来的女孩们:
“哥,这就是我想做的百花阁。虽然现在它还很小,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