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那缕若有若无的污秽气味,杀生丸与云霄降落在一片荒芜的河滩附近。
空气中弥漫的,除了奈落那令人作呕的气息,还混杂了一丝熟悉的、属于风的气息,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在那边!”云霄眼尖,指向河道。
只见湍急的河流中,一个红色的身影正被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冲向下游。那是神乐!
而她此刻的状况堪称凄惨——后背至前胸,一个巨大的贯穿伤洞穿了她的身体,伤口边缘血肉模糊,几乎能看到对岸的景象。
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同残破的人偶随波逐流。
云霄却没有丝毫犹豫,足下轻盈地掠过河面,俯身一把抓住神乐的手臂,将她从冰冷的河水中提了出来,稳稳地放在了旁边的岸上。
神乐软软地趴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她露出整个光洁的背部,以及背部肌肤上那清晰无比的、属于鬼蜘蛛的暗红色纹样。
杀生丸走到不远处一块光滑的巨石旁,姿态优雅地侧身坐下,背对着这边,显然是为了避嫌。
邪见小跑着跟上,和云霄一起蹲在神乐身边。
“呜哇!这、这是……”邪见看着那个恐怖的伤口,“这伤也太吓人了!心脏都被打穿了吧?肯定活不成了!”
云霄眉头紧锁,仔细查看着伤口。
然而,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那足以让任何生物瞬间毙命的巨大窟窿,边缘的肉芽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蠕动、生长,一点一点地愈合着!
“咦?!愈合了!伤口在愈合!”邪见惊得跳了起来,指着神乐的背,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呜哇!真的在愈合!这、这怎么可能?!”
云霄心中一动,回想起自己曾在杀生丸身体里感受过的、属于大妖的强大再生力。
但神乐是分身,按理说不该有如此离谱的恢复能力,除非……
“她的身体里,可能没有心脏。”云霄低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没有心脏,意味着物理上的致命伤概念被模糊了。
就在这时,神乐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她双手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剧烈的疼痛让她蹙紧了眉,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她先是看到了近处的云霄和正在大呼小叫的邪见,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不远处背对着她坐在石头上的杀生丸。
“呜……呜哇!坐起来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坐起来了!”邪见还在持续输出着他的震惊。
神乐适应了一下眼前的状况,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惯有的、带着几分嘲讽和虚弱的笑:“真是……狼狈的样子被看到了啊。”
她的目光扫过云霄,最终定格在杀生丸冷漠的背影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哟,杀生丸少爷,看到我这副样子,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吗?”
杀生丸站起身,衣袂拂动,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我们走。”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神乐急了,撑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喊道,“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杀生丸脚步未停,只有冷淡的话语随风传来:“我对你遇到的事情没有兴趣。”
神乐咬紧下唇,抛出了最重要的筹码:“就算……我找到了‘那个’的心脏,也是吗?”
“那个”一词,让杀生丸的脚步瞬间停顿。他缓缓转过身,金色的眼眸如同最冰冷的琥珀,锁定了神乐。
神乐知道抓住了关键,立刻继续说道:
“杀生丸,你应该注意到了。奈落的身体碎了好几次都不死。这是因为他的心脏在其他地方!要打倒奈落,必须毁灭他的心脏!”
“陷阱!这一定是奈落的陷阱!”邪见立刻跳出来,挥舞着人头杖喊道。
神乐冷哼一声:“哼,信不信由你。但是,你拿着这个不会有错。”
说着,她艰难地从衣物夹层中,掏出了一块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结晶。
“这、这是什么?”邪见凑近看了看。
“妖气的结晶。”
神乐解释道,
“最近奈落得到了能隐藏妖气的不妖壁,为了彻底把他的心脏藏起来。”她说着,将结晶扔向了离她最近的云霄。
云霄下意识地接住,拿在手中仔细查看。
神乐继续道:“这结晶一接触不妖壁,妖气就会消失。
而在我闯进御灵丸的寺庙时,就发生了这种现象。依我看,御灵丸一定是保护心脏的人!”
“御灵丸?”云霄抬起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他是谁?他和奈落应该是一伙的?你是奈落的分身,这个情报你不知道?你是背叛奈落了吗?而且被他发现了?”
神乐的脸上闪过一丝被说中的狼狈与愤恨,她别开脸:“因为奈落……不相信我。”
一直沉默的杀生丸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冰冷而精准:
“如果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你想要毁掉奈落心脏的事情,已经被奈落知道了。”
神乐大惊失色,猛地看向杀生丸。
杀生丸无情地揭露:“也就是说,你继续行动下去,也徒劳无功。”
神乐被他话语中的笃定刺伤,带着几分不甘反问:“你又如何呢?杀生丸。”
“神乐,”杀生丸的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你想利用我杀生丸吗?”
神乐坦然承认,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决绝:
“但没你这么强大的实力,是杀不死奈落的!无论身手还是妖力,都没有人比你更强!”
旁边的云霄闻言,暗暗点头,内心无比认同神乐的评价。
邪见却吓得后退一步,内心尖叫:
捧杀!这是赤裸裸的捧杀啊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转过头,只留给神乐一个侧脸和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神乐挣扎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虽然依旧狼狈,但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倔强:
“受你们照顾了,我要走了。”她走了两步,又停下,微微侧头对云霄说道:
“谢谢你了,云霄。”
说完,她从发髻中扯出那根标志性的羽毛,念动咒语,羽毛瞬间变大。
她翻身乘上,驾驭着风,头也不回地飞向远方,很快化为天际的一个黑点。
几人抬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邪见这才后知后觉地朝着天空大喊:“喂!神乐!赶紧穿好衣服啊——!”
云霄站起身,抬手挥了挥手中那枚依旧散发着微光的妖气结晶,看向杀生丸:
“杀生丸,这个……应该怎么办呢?”
杀生丸目光扫过那结晶,淡然下令:
“邪见,你收下吧。”
“我、我吗?!”邪见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惶恐,
“杀生丸大人,神乐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这万一……”
云霄走上前,将结晶轻轻放到邪见颤抖的小手里,安慰道:
“神乐看起来……说的应该是真的。我们跟着这个线索找找看吧。”
邪见捧着那块仿佛烫手山芋般的结晶,欲哭无泪,只能认命地将其小心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