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管家的到来,张凡一早就知道,从他撕裂轿车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意图。
那两颗被他随手扔向街角方向的头颅,更是故意给刘管家看的,他憋的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快要遗忘那个曾经朝不保夕的自己。
来到这个世界四年,他跟着胡大住在秦府的柴房,听快嘴嫂念叨家长里短,陪安淑珍讨论学堂功课,甚至对着秦老爷的赏赐都会发出由衷的感谢。
这些年的安宁像一层软壳,渐渐裹住了他前世在赛博朋克世界里磨出的棱角,让他慢慢收起了动辄取人性命的残暴,愿意对着身边关心他的人,流露出符合这个年纪的、温和的模样。
可这不是懦弱,是他对这份安宁的妥协。
他这些年没再动过杀心,不是忘了怎么用刀,而是身边的人都在护着他 —— 胡大总把最好的饭菜留给他,快嘴嫂会悄悄塞给他糖糕,秦老爷更是默许他用秦府的书房看书。
唯一的矛盾,也只是包国维那点孩子气的嫉妒,掀不起什么风浪,更够不上 “死敌” 的份,他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脏了手。
但刘景龙父子不一样!
中午在学堂,他已经给了对方机会,是对方不珍惜,在秦府大堂上,他没当场发作,是给秦老爷留面子。
可这对父子偏要得寸进尺,刘景龙仗着家世上门挑衅,一口一个所谓的‘下人’,把他的隐忍当懦弱,把他的宽容当可欺。
这种人要是不杀,他就白在赛博朋克的尸山血海里滚过六年了。
诚然,他不是没有更‘温和’的办法,比如用某种毒药,让他们在痛苦中慢慢死去,这些方式既能报仇,又不会留下痕迹,还能继续维持他‘乖巧’的假象。
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粗暴的方式撕裂轿车,用最血腥的手段拧断那对父子的脖子,让飞溅的鲜血和滚落的头颅,成为最直白的警告。
他想告诉这个世界,也同样想告诉自己,他张凡的本性,从来都没变过。
此刻,张凡走在无人的巷子里,头盔上闪烁的红点渐渐熄灭,周身泛着金属光泽的作战服化作一道细碎的流光,随着最后一缕斜阳沉入天边,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他抬手拂去衣角沾染的灰尘,露出少年原本的青布短袖,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冷冽,还没完全褪去。
望着渐渐黯淡的天空,张凡的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
他知道,刘管家会把今天的一切告诉秦老爷,秦府里或许会有一场风波,但他并不在乎。
早在他决定杀刘景龙父子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如果这个世界的‘规矩’容不下他的本性,那也不是他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错!
...
刘管家踉跄着跑回秦府,刚拐进西跨院的月亮门,就撞见了在门口来回踱步的胡大。
“呦,老刘,你这是咋了?咋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胡大连忙迎上去,伸手想扶他一把,自从张凡和刘管家出门后,他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总是担心着张凡别回头出什么事,在看到刘管家回来后,也是当即上前想要询问一二。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刘管家,就见对方身子晃了晃,双腿明显在打摆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
“胡大!你跟我说实话...张凡,他真的是你亲外甥?”
这声问话像炸雷似的,音量又急又尖,不仅吓了胡大一跳,连旁边厢房里的老包和快嘴嫂都被惊动了,老包放下手里的抹布,快嘴嫂撩着围裙就跑了出来;就连房间里正假装做功课的包国维,也竖着耳朵凑到窗边,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
“这...” 胡大被问得一愣,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老刘,你这话啥意思?张凡不是我亲外甥还能是啥?我带他来秦府都四年了,这孩子平日里乖巧懂事,从没惹过麻烦,你咋突然问这个?”
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刘管家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可不太像是简单的‘看到张凡惹事’能解释的,难不成...张凡真出什么大事了?
“你...你是不知道...” 刘管家指着胡大,手指抖得厉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想起街角那两颗滚落的头颅、飞溅的鲜血,还有张凡穿着作战服时那非人的模样,他就浑身发冷。
那个在秦府里会帮快嘴嫂挑水、会跟秦老爷讨教功课的温顺少年,怎么会是能单手撕裂轿车、随手拧断人脖子的煞神?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刘景龙的那声怒吼,他或许到死都不敢相信那居然会是张凡!
“咋了咋了?出啥大事了?” 快嘴嫂凑过来,拉着刘管家的胳膊追问,“是不是小凡在外面闯祸了?老刘你倒是说啊!”
老包也皱着眉附和:“是啊老刘,有话别憋着,咱们都是看着小凡长大的,真要是出了啥问题,咱们也好一起想办法。”
就在众人追问不休时,大堂方向传来秦知珩的声音:“刘叔?你回来了?”
秦知珩刚在大堂里陪秦老爷说话,听见西跨院的动静,便走了出来。他看着围在一起的几人,又瞧了瞧刘管家苍白的脸色,有些意外:“刘叔,你这是...”
刘管家一见秦知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跟胡大等人解释,一把抓住秦知珩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大堂里拉,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急切:“少爷!您快跟我来!这事...这事太大了!必须跟老爷说!”
他脚步匆匆,连衣角被风吹起来都没察觉,只想着赶紧把街上的惨状告诉秦老爷,这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围,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西跨院的众人被刘管家这异常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胡大的脸色更是沉到了底,心里的担忧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快嘴嫂和老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乱,而房间里的包国维,嘴角却悄悄上扬起来。
看刘管家这模样,张凡肯定闯了不小的祸!他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混蛋栽跟头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