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辞的承诺让江辰在混沌与不安中沉沉睡去。
然而，酒精的魔力终会消退，当第一缕晨光透过薄窗帘刺痛他眼皮时，那些被酒精暂时封印的记忆，咆哮着冲回他的脑海。
家族破产、父亲病重、债主逼门……这些沉重的画面交织闪过，最后，定格在昨夜车厢里，他抱着沈星辞语无伦次地倾诉，甚至……甚至将那个难以启齿的春梦和盘托出的场景！
紧接着，是那个霸道而炽热的吻，那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江辰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让他一阵眩晕。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衬衫，环顾这间狭小却熟悉的公寓，确认自己是在家里。
那么，昨晚发生的那些……不是梦？
是真的！l他不仅对着沈星辞哭得像个傻子，还说了那么多羞死人的话，最后……还被沈星辞吻了？！
他双手捂住脸。
他简直无法想象，今天该如何面对沈星辞。
还不如……就让他原地消失呢！
就在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身旁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
江辰身体一僵，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沈星辞竟然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似乎是坐着睡着的，姿势并不舒服，此刻被他的动静惊醒，正缓缓睁开双眼。
他身上的真丝衬衫有些褶皱，领口微敞，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丝毫不减俊美，反而添了几分慵懒的颓靡感。
“醒了？”沈星辞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目光落在江辰那张红白交错脸上。
他……他竟然真的没走！在这里坐了一夜？！
这个认知让江辰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我……你……”
江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想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又想为昨晚的失态道歉，更想质问那个吻算什么，但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了一片混乱的沉默和更加涨红的脸。
沈星辞看穿了他的无措，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头还晕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他说着便转身，走向那个狭小的开放式厨房，对这里的环境已经了如指掌。
江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算什么？
酒后乱性后的温情关怀？虽然还没到那一步。
还是老板对下属超越界限的照顾？
没等他想明白，沈星辞已经熟练地找到了小米和锅具，开始淘米煮粥。
他甚至还在角落里翻出了一小袋冰糖，又烧上了水，似乎在打算煮什么。
江辰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逃跑？这是他家。
装作无事发生？可他连沈星辞的眼睛都不敢看。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沈星辞已经端着一杯温水和一条拧干的热毛巾走了过来。
“先喝点水，擦把脸。”他将水杯递到江辰手里，然后坐在床边，拿起毛巾，就要给他擦脸。
“我……我自己来！”江辰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缩去，声音都变了调。
沈星辞的手顿在半空，看着他受惊的反应，挑了挑眉，却没有强求，将毛巾递给了他。
江辰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温热湿润的触感稍微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小口喝着温水，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但内心的焦灼却丝毫未减。
“那个……沈总，”他鼓起勇气，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昨晚……对不起，我喝多了，说了很多胡话……还……还麻烦您照顾我……非常抱歉！”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段话，几乎要把脸埋进杯子里去。
沈星辞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闪过笑意，语气却依旧平静：“嗯，是说了不少胡话。”
江辰的心猛地一沉。
“不过，”沈星辞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说，“有些话，听起来倒不完全是胡话。”
江辰倏然抬头，撞进沈星辞的眼眸中。
“比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比如……”
沈星辞倾身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压低了声，“你梦见我……还洗了……”
“别说了！”
江辰猛地打断他，脸颊爆红，他慌乱地移开视线。
他果然都记得！还一字不差！
沈星辞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不再逗他，重新坐直了身体。
“好了，不说了。粥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
他起身走向厨房，留下江辰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杯子，内心一片兵荒马乱。
完了，全完了。
他最不堪、最隐私、最羞耻的一面，都被这个男人看了个彻彻底底。
他在沈星辞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和尊严可言。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感，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感，在他心头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