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木屿接过那琉璃匣，触手温凉。
匣内是色泽莹润的淡金色药粉，在光线下隐隐流动，宛若星河。
“此药如何试？”他抬眸问道。
沈星辞见他收下，眉眼弯成了月牙，立刻来了精神：“很简单！师兄你运转灵力，在左臂划一道寸许长的浅口，然后将药粉撒上去即可。”
他边说边比划着，眼神里闪烁着专业和兴奋交织的光芒，“我会记录下止血速度、疼痛感、灵力恢复情况，还有……”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观察要点，盛木屿却已干脆利落地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剑气，对着自己的左小臂轻轻一划。
一道细小的血痕瞬间出现，渗出血珠。
沈星辞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那道血痕，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师兄你……你轻点啊！”
盛木屿没理会他这无意义的关心，只是用目光示意他继续。
沈星辞连忙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将琉璃匣中的金色药粉倾洒在伤口上。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盛木屿的手臂皮肤，带着药剂师特有的温凉与稳定。
药粉触及伤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只见那淡金色的药粉仿佛活了过来，迅速融入血液，一道柔和却异常纯粹的金光自伤口处亮起，伴随着一股温润磅礴的药力，不仅瞬间止住了血，那寸许长的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痂。
不过两三息之间，伤口处只留下一道极淡的粉色新肉痕迹，连疤痕都几乎看不见了。
更奇特的是，盛木屿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方才因划破手臂而损耗的微末灵力，竟瞬间补满，甚至隐隐有所精进。
这效果，何止是强了三成？！
饶是盛木屿见多识广，此刻眼底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他下意识地运转灵力，畅通无阻，手臂活动自如，好似从未受过伤。
沈星辞紧紧盯着他的手臂，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喃喃自语：“金光太盛了，药力还是有点猛……下次得加点‘凝霜草’中和一下，或许用‘月华露’替代部分‘赤炎果’……”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药剂世界里，甚至忘了眼前这位“试药人”的身份，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盛木屿手臂上刚刚愈合的那处新肉。
“这里，还疼吗？”他抬头问道，眼神纯粹，带着专注探究的光芒。
指尖温软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带着细微的痒意。
盛木屿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从未有人敢如此随意地触碰他。
即便是皇室御医，也是战战兢兢，恭敬有加。
可沈星辞的动作是如此自然，仿佛这只是药剂师与伤患之间最寻常的交流。
他那双桃花眼里只有对药效的关切，没有丝毫杂念。
盛木屿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看着他长睫投下的阴影，感受着那指尖传来的，与他周身清冷药香截然不同的温热。
他喉结微动，终是没有避开。
“不疼。”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似乎低沉沙哑了半分。
“那就好！”沈星辞立刻绽开笑容，满意地收回手，又开始盘算起改良药方来。
盛木屿沉默地看着他兴奋雀跃的侧脸，左臂上那被触碰过的地方，还残留着那奇异的温软触感，久久不散。
“师兄！”沈星辞转身又从那个百宝袋似的储物袋里摸索起来，“既然这药效果还行，这瓶‘改良版’你也拿着备用吧！还有这个‘清心露’的加强版，这个‘避瘴丸’……”
他一股脑地又塞了好几个瓶瓶罐罐到盛木屿手里，每个都仔细说明了用途，眼神亮晶晶的。
“你修为高，容易遇到危险，带着这些，我……我和宗门都能放心些！”
盛木屿看着手中瞬间多出来的一堆丹药，又看看沈星辞那写满“快夸我懂事”的表情，一时无言。
他这是……被自己的小师弟当成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了？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陌生又奇异。
他并未推辞，将那些丹药一一收好。
当他的指尖拂过那些冰凉玉瓶时，心中某个冷硬的角落，也被这笨拙而真诚的关切，悄然软化了一丝。
“走了。”他转身，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语气平淡。
“师兄慢走！”沈星辞站在院门口，挥着手，笑容比院中那些奇花异草还要明媚，“记得常来试药啊！”
盛木屿脚步未停，背对着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嗯。”
声音消散在风里，带着药香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