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辞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卧室里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听不出喜怒，却让陆郁离的身体抖得更厉害。
“不听话的小狗……”沈星辞重复着，目光落在陆郁离苍白失措的脸上，“是不是该受罚？”
陆郁离猛地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慌乱的水光，却又在听到“惩罚”二字时，闪过一丝扭曲的期待。
他宁愿父亲惩罚他，也好过被彻底推开。
“父、父亲……我错了……”
他声音哽咽，带着真切的恐惧，不是害怕惩罚本身，而是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靠近。
沈星辞没有理会他的认错，只是微微倾身，伸出手。
陆郁离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身体绷紧，准备承受可能的责打或驱逐。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那只微凉的手并未落下，而是穿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背，轻易地将他从地毯上抱了起来。
陆郁离惊愕地睁开眼，整个人已经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被沈星辞身上浓郁冷冽的气息彻底包围。
他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大脑一片空白。
沈星辞将他放在床的内侧，自己则重新在外侧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闭眼。”沈星辞命令道，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他自己率先闭上了眼睛。
陆郁离呆呆地侧躺着，看着沈星辞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
父亲……没有赶他走？
非但没有赶他走，还把他抱上了床？
不真实的幸福感冲散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直到额头轻轻抵住沈星辞的手臂，感受到那坚实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才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他贪婪地呼吸着这令人安心到窒息的气息，悄悄伸出指尖，极其轻微地勾住了沈星辞睡袍的一角。
“睡觉。”沈星辞没有睁眼，却洞悉了他所有的小动作，再次出声。
陆郁离立刻乖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因为激动而不住颤抖。
他不敢再乱动，全身心地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亲密。
被父亲的气息包裹，躺在父亲的床上，分享着父亲的体温……这比他最大胆的幻想还要美好千百倍。
原来，不听话的小狗，得到的不是驱逐，而是更进一步的纵容。
这种认知渗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像一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蜷缩在强大的守护者身边，所有的不安和焦躁都被抚平。
黑暗中，他感受到沈星辞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发顶，那微小的气流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他悄悄将勾住睡袍的指尖收得更紧了些，在心底无声地宣誓。
他是父亲的。
永远是。
而沈星辞，在身侧少年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垂眸看了一眼那颗毛茸茸，依赖地靠在自己臂膀上的脑袋，以及那紧紧勾住自己衣角的手指。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闭上眼，手臂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那阴湿的藤蔓，在无声的纵容中，缠绕得更深，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