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沈星辞眼皮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生物钟精准,几乎是在醒来的一瞬间,意识就彻底回笼。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侧耳倾听。
对面床铺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声,与昨夜那压抑的啜泣判若两人。
沈星辞悄然坐起,目光落在对面。
林清霂侧躺着,面向他这边,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个软枕,大半张脸都埋在其中,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几缕墨色的发丝。
睡着的他,褪去了所有清冷和疏离,显得异常安静乖巧,甚至有些稚气。
沈星辞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开始洗漱,准备去晨跑。
脱下睡衣时,晨光恰好漫过窗沿,在他轮廓分明的上身投下柔和的光影。
随着他伸展的动作,腹肌清晰地显现出来,紧实匀称,在呼吸间微微起伏,随着他弯腰系鞋带的动作骤然收紧,勾勒出深邃的沟壑。
人鱼线从侧腰斜插进运动裤的松紧带边缘,在髋骨处收住锋芒。
离开前,他看了一眼林清霂桌上那瓶只喝了几口的矿泉水,脚步顿了顿,转而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去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接满了温水,轻轻放在了他的桌角,替换掉了那瓶凉水。
…………
林清霂是被越来越喧闹的人声和阳光吵醒的。
他皱着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宿醉般的昏沉感袭来。
这是熬夜和情绪剧烈波动后的典型症状。
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怀里抱着一个带着干净皂角香的枕头。
昨夜记忆回笼。
噩梦,眼泪,沈星辞递过来的温水,还有……这个枕头。
林清霂耳根微微发热,有些窘迫地将枕头推开,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他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角那个深蓝色的保温杯。
不是他的。
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过,拧开。
温热的水汽氤氲而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他愣了一下,小口啜饮,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确实舒服了很多。
是他接的?
林清霂握着保温杯,琉璃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这时,宿舍门被推开,带着一身清爽汗意的沈星辞回来了。
他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运动服下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醒了?”
他看着林清霂,“桌上有温水。”
“……谢谢。”林清霂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的杯壁。
“早上有课吗?”沈星辞一边拿起毛巾擦汗,一边问。
“九点,素描课。”
“在艺术楼?顺路,吃完早饭一起过去。”
林清霂张了张嘴,想说自己通常不吃早饭,或者可以自己去,但看着沈星辞那理所当然的态度,以及胃部因为那杯温水而隐隐泛起的空虚感,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
食堂里人声鼎沸。
林清霂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出众的样貌和清冷的气质,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但他本人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早已习惯,只是微微蹙着眉,显然不适应这样嘈杂的环境。
沈星辞则像是自带导航,精准地带着他穿过人群,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坐着,我去买。”
林清霂依言坐下,看着沈星辞高大的背影熟练地在各个窗口前穿梭,没过多久,就端着一个餐盘回来了。
上面是一碗撒了香菜的馄饨,一碟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还有一杯温热的豆浆。
“不知道你的口味,随便买了点。”
沈星辞将餐盘推到他面前,然后把自己那份一模一样的放在对面。
林清霂看着那碗飘着绿色香菜的馄饨,动作顿了顿。
沈星辞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停顿。
“不吃香菜?”
“嗯。”林清霂的声音很轻。
沈星辞什么也没说,直接拿过他那碗馄饨,用勺子仔细地将里面的香菜一点一点全部挑了出来,放进自己碗里,然后才将干净的馄饨推回去。
“吃吧。”
林清霂看着碗里清亮的汤和圆润的馄饨,又看了看对面低头开始吃自己那份的沈星辞,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羽毛极轻地挠了一下。
他拿起勺子,安静地开始吃。
馄饨味道很好,热乎乎地吃下去,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他发现,和沈星辞一起吃饭,似乎并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