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老仆似乎也被惊动，提着灯笼睡眼惺忪地走来。
“谁啊？这么晚了……”
老仆嘟囔着准备去应门。
“我来。”
林清霂出声制止，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他深吸一口气，亲手缓缓拉开了那沉重的门闩。
吱呀——
林府大门开启一道缝隙。
门外，清冷的月光混合着门檐下灯笼的光晕，勾勒出一个风尘仆仆却挺拔如松的身影。
沈星辞就站在那里，一身墨色军装常服，肩头似乎还沾染着北地的风霜，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血丝，但那双眼睛，却在看到门内之人的瞬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中最炽热的星辰。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
林清霂怔怔地看着门外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沈星辞深深地看着他，目光贪婪地掠过他。
所有的思念在见到这个人的刹那，都有了归处。
他向前一步，跨过高高的门槛，猛地将还在愣怔中的林清霂紧紧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人揉碎。
冰冷坚硬的军装纽扣硌着林清霂的胸膛，但那怀抱深处传来的，却是滚烫灼人的体温和剧烈的心跳声。
“清霂……”
沈星辞将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清冷的梅香瞬间驱散了所有疲惫，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回来了。”
真实的触感，熟悉的气息，滚烫的温度……
林清霂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却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真的是他！
他不是在北地吗？
怎么会……
万千疑问堵在喉间，却在感受到那怀抱微微的颤抖和颈窝处传来的近乎贪婪的呼吸时，尽数化为了汹涌的心疼和酸软。
他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最终坚定地伸出手，回抱住了男人结实的腰背。
“……嗯。”
他发出一个极轻的单音。
感受到他的回应，沈星辞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守夜的老仆早已识趣地提着灯笼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将这片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相拥的身影上，将影子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辞才稍稍松开手臂，却依旧圈着林清霂的腰，低头仔细打量他的脸，眉头微蹙：“怎么好像又清减了些？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和责备。
林清霂抬眼看他，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和下巴的胡茬，心头微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仗打完了？”
“嗯。”
沈星辞答得简短，指尖拂过他的脸颊，
“一群宵小，收拾起来费不了多少工夫。”
他的目光落在林清霂纤细的脖颈上，那里空荡荡的。
他送的那枚镶嵌着黑曜石的玉扣不见了。
沈星辞的眼神暗了暗，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激动。
他送的，他贴身戴着。
而那人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平安玉扣，送给了他。
“你的玉扣，”
他低声开口，从领口拉出那枚用军绳穿着的白玉平安扣，指尖珍惜地摩挲着，
“我收到了。”
林清霂看着那枚陪伴自己多年的玉扣此刻贴在他的胸口，脸颊微微发热，垂下眼睫：“……北地危险，它……能保平安。”
“嗯。”
沈星辞应着，目光却灼灼地盯着他，
“它很好。但我更想知道，”
他抬起林清霂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句话，还算数吗？”
“哪句？”
林清霂下意识地问，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你说，‘他既认定了我，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沈星辞一字不差地重复着他在萃锦园说过的话，目光紧紧锁着他的眼睛，
“这话，现在还作数吗？”
林清霂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他……他竟然知道了！
是谁传到了北地？
还是他……
羞窘之余，却被那双眼底深处藏着的期待击中了。
这个男人，千里奔袭，星夜兼程，打下胜仗的第一时间便赶回来，只是为了亲口问他这一句，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清霂迎上他那专注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目光，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比坚定地回答：
“作数。”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星辞眼底有万千烟花轰然炸开，璀璨夺目。
巨大的狂喜席卷而来，让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下一秒，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吻住了那两片终于给了他确切回应的唇瓣。
林清霂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几乎掠夺所有呼吸的吻，却不再挣扎，甚至尝试着回应。
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指尖插入他略显凌乱的发间。
得到回应的沈星辞如同被点燃的烈火，吻得更加深入忘情，将他紧紧按在怀里。
月光静谧，庭院深深。
唯有彼此交融的急促呼吸和暧昧的水声，清晰可闻。
许久，沈星辞才喘息着放开他，额头相抵，两人呼吸皆是一片混乱灼热。
“清霂……”
他一遍遍低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的清霂……这辈子，你都别想反悔了。”
林清霂脸颊绯红，气息未平，唇瓣被吻得红肿湿润，凤眸中水光潋滟，却清晰地映着眼前人的影子。
他轻轻喘着气，并未回答，只是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在那线条冷硬的下颌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星辞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加汹涌的情感，再次低头攫取了他的唇。
这一次，他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大步朝着院内走去。
“喂！你……”
林清霂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
“不放。”
沈星辞低头看他，眼神深邃，里面翻滚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深情，
“这辈子都不放了。”
他抱着他，穿过熟悉的回廊，径直走向林清霂的卧房。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青石板路上，紧密相依，再无间隙。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