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题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一点，指针走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舟璟砚收拾卷子时，沈星辞突然说：“砚哥，要不要留下来喝杯热牛奶？我刚热好的。”
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温奶器亮着的绿灯。
舟璟砚刚想拒绝，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在夜里格外响亮，听得他耳根发烫。
沈星辞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来砚哥饿了，我再去煮包面吧，番茄味的，不辣。”
舟璟砚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谁饿了，我只是……”
话没说完，就被沈星辞拉着往客厅走，对方的手心温热，带着点牛奶的甜香，烫得他想缩回手，却又莫名不想挣开。
“坐着等我。”
沈星辞把他按在沙发上，转身就往厨房跑，脚步很轻快。
舟璟砚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那个草莓抱枕上，刚才沈星辞抱着它窝在沙发里的样子突然跳进脑海，热意顺着脊椎又爬了上来。
他低骂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厨房里很快传来烧水的声音，还有番茄被切开的轻响，混着沈星辞哼着的不成调的小曲，像支温柔的夜曲，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没过多久，沈星辞端着两碗面走出来，番茄汤冒着热气，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尝尝看，”他把其中一碗放在舟璟砚面前，递过筷子，眼睛亮晶晶的，“我特意多加了个蛋。”
舟璟砚看着碗里卧着的荷包蛋，蛋白很嫩，蛋黄微微流心，在番茄汤里泛着橙黄的光，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口面条塞进嘴里，番茄的酸甜混着面条的清香在舌尖化开，烫得他微微眯起了眼，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好吃吗？”
沈星辞托着腮看他，眼睛里满是期待。
舟璟砚没说话，只是又夹了一大口，吃得格外认真，连汤都喝了大半，直到碗底朝天，才放下筷子，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沈星辞看着他空荡荡的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来砚哥很喜欢，下次我再做给你吃。”
舟璟砚的喉结滚了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站起身，声音闷闷的：“我该回去了。”
沈星辞跟着站起来，把他送到门口，手里还拿着他的外套，轻轻披在他肩上：“晚上有点凉，披上吧。”
外套上还留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和舟璟砚身上的气息混在一起，格外好闻。
舟璟砚拉了拉外套拉链，把半张脸埋进衣领里，声音闷闷的：“面……还不错。”
沈星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点头：“那我明天早上……”
“不用。”舟璟砚打断他，却没真的拒绝，只是补充道，“周末再说。”
沈星辞愣了愣，随即笑得很开心，连连点头：“好！周末就周末！”
舟璟砚转身往1801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见沈星辞还站在1802的门口望着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暖得让人心里发颤。
“进去吧。”
他皱着眉说了句，语气却很柔。
沈星辞“嗯”了一声，却没动，直到舟璟砚进了屋，才轻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走到客厅，看着桌上空荡荡的两个碗，指尖轻轻划过碗沿，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舟璟砚回到家，靠在门板上，闻着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还有番茄汤的酸甜味，不觉得讨厌，甚至……有点让人上瘾。
他走到浴室，打开温水，任由温热的水流淌过身体，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沈星辞笑起来的样子，递面条时的眼神，还有靠在他肩上的温度，烫得他心里发慌。
水汽漫上来时，指尖不知怎的就往下滑，触到滚烫的皮肤时，喉结猛地滚动了两下。
舟璟砚咬着牙低骂，热水顺着下颌线淌进领口，却压不住那股从脊椎窜上来的热意。
眼前晃过的全是沈星辞的脸，笑的、闹的、泛红着眼眶的，最后定格在刚才靠过来时，发梢扫过他手腕的弧度。
水流哗哗作响，掩盖了少年压抑的喘息，直到浑身绷紧又骤然松弛，才抵着瓷砖滑坐下去，额前碎发被冷汗浸得贴在皮肤上，眼底还蒙着层没褪尽的水汽。
“疯了……”他抬手抹了把脸。
————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舟璟砚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突然抓起枕头往墙上砸，闷响在空屋里格外刺耳。
他低声骂了句，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懊恼。
他弯腰捞过床头的干净内裤，指尖碰到布料时有点发烫。
褪下内裤时，动作急得差点扯到腰，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让他耳根泛红。
走到浴室门口的衣物篮旁，他捏着内裤的边角，犹豫了两秒，还是狠狠丢了进去，塑料篮发出“啪”的轻响。
转身时，目光扫过镜子，里面的人头发乱得像鸡窝，眼下青黑浓重，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懊恼。
“操。”
他低骂一声，抓起毛巾往脸上糊，想把那点狼狈全捂掉，却怎么也盖不住发烫的耳根。
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瓷砖上洇开一小片湿痕，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最近到底怎么了？
舟璟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冷水拍在脸上的刺痛都盖不住那点荒唐的念头——满脑子都是沈星辞，笑的闹的，软乎乎喊他“砚哥”的，甚至连对方被风吹乱的发梢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镜子里的人眼神发愣，像被人抽走了魂。
难道……是喜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摁下去，可灼烧感却顺着血管往上爬，烫得他指尖发麻。
怎么可能。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原本就乱的发型揉得更像鸡窝——他是舟璟砚，是能把巷口混混打哭的校霸，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看着软乎乎的男生？还老是被对方弄得心慌意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可昨晚梦里的画面又跳出来，沈星辞的指尖，沈星辞的呼吸，还有靠过来时那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全都真实得像就发生在刚才。
毛巾从手里滑下去，掉在地上发出闷响，舟璟砚盯着镜中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面镜子像面照妖镜，把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照得清清楚楚。
“神经病。”
他对着镜子骂了句，声音里却没什么底气，更像在自欺欺人，连耳根的热度都没降下去半分。
水汽渐渐散去，镜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看着自己眼底那点藏不住的慌乱，还有想起沈星辞时就发烫的耳根，突然泄了气。
承认吧。
舟璟砚抬手抵着镜面，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才压下去点喉咙里的发紧。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沈星辞了。
这个认知瞬间在心里掀起波澜，却又在浪涛退去后，露出心底那块被温水泡软的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操。”
这次的低骂里，没了之前的烦躁，只剩下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认命，指尖划过镜面的水渍，像在描摹某个少年的轮廓。
手机在这时“嗡”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来，跳出条消息。
是沈星辞发来的：「砚哥，我做了三明治，要不要一起吃？(≧?≦)?」
后面还跟了个举着面包的卡通小人，傻得冒泡。
舟璟砚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三秒，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悬，最终把冷冰冰的“嗯”换成“好，马上就来。”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老实，撞着肋骨。
————
【系统:（摸摸头）好感度53%，宿主，反派是被你昨晚的厨技折服了吗？好感度怎么突然涨了。】
沈星辞正对着镜子系校服领带，闻言指尖顿了顿，嘴角勾起抹浅浅的笑。
【系统: 宿主？说话呀，难道是昨晚那碗面的功劳？】
“可能是男高精力旺盛吧！ ”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镜片里的少年眼尾微扬，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狡黠。
门铃在这时响起，节奏比平时快半拍，像带着某种雀跃。
沈星辞拉开门，舟璟砚站在门外，校服领口比平时整齐些，额前碎发被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得沈星辞眼睛亮了亮。
“三明治呢？”
舟璟砚别过脸，声音却没平时那么硬，像裹了层温水。
沈星辞侧身让他进来，转身往厨房走时，校服袖口扫过对方的手背，布料带着点刚晒过的暖意，引得舟璟砚指尖微微颤了颤。
“在餐桌上，还热乎着。”
他把牛奶倒进玻璃杯，推到舟璟砚面前，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舟璟砚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培根的焦香混着煎蛋的嫩滑在舌尖化开，比昨晚的番茄面多了点烟火气，烫得他心里暖暖的。
“好吃。”
他含糊地说，嘴角沾了点蛋黄。
沈星辞递过纸巾，指尖故意在他嘴角蹭了蹭，看着舟璟砚瞬间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慢点吃，”他拖过椅子坐在对面，自己也拿起三明治，小口小口地咬着。
舟璟砚“嗯”了一声，却没加快速度，反而吃得更慢了些，目光时不时往对面瞟，像在确认什么。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沈星辞的发顶，镀上一层金边，看得舟璟砚喉咙发紧，突然觉得这样的早晨，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吃完早餐出门时，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里，舟璟砚的手几次想往旁边伸，又都悄悄缩了回去，像在跟自己较劲。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替沈星辞理了理歪掉的校牌，指尖触到对方颈侧的皮肤，温热的触感像电流窜过，激得两人同时顿住。
“校牌歪了。”舟璟砚猛地收回手，插进裤袋里攥紧，指节泛白，声音硬得像块石头。
沈星辞摸了摸校牌，嘴角弯起的弧度在电梯灯光下格外清晰：“谢谢砚哥。”
电梯下降时，镜面映出两人的影子，距离比昨天又近了些。
舟璟砚盯着镜中的倒影，突然觉得承认喜欢好像也没那么难，至少此刻，能闻到对方发间淡淡的清香，能看到那双带笑的眼睛，就挺好。
————
走到小区门口，卖冰绿豆汤的三轮车刚支起来，泡沫箱上的棉被掀开一角，露出里面摆满的玻璃瓶，瓶壁凝着厚厚的白霜，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
“砚哥要喝吗？”
沈星辞掏出零钱，指尖敲了敲玻璃瓶，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冰镇的，绿豆熬得沙软，超解暑。”
舟璟砚刚想说“不用”，就被对方塞了瓶在手里，冰凉的触感透过玻璃传来，激得他打了个激灵，心里的燥热却散了大半。
“拿着吧，”沈星辞自己也拧开一瓶，吸管戳进去时带出点绿豆沙，“天热，喝点冰的舒服。”
他吸了口绿豆汤，嘴角沾了点浅绿的豆沙，看得舟璟砚喉结滚了滚，低头猛吸了一大口，冰得舌尖发麻，绿豆的绵甜却顺着喉咙往下淌，熨帖得很。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玻璃瓶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滚烫的地面上洇开小小的湿痕，很快又被阳光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