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霖把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指尖不经意蹭到嘴角的果酱，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甜丝丝的味道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
他看着沈星辞手里还剩小半片的吐司，黄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忽然没头没脑地伸手抢了过来，飞快地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别浪费粮食。”
沈星辞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带着暖意，眼底的光比灶台上跳动的火还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盘子里还有。”
他拿起张印着小熊的纸巾，想帮宋稚霖擦掉嘴角沾着的果酱，指尖刚要碰到他的脸颊。
宋稚霖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往后躲，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吱呀”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沈星辞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浅灰色衣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暖得恰到好处。
他看着宋稚霖像受惊的小兽般猛地往后缩的动作，指尖还残留着布料的柔软触感。
忽然缓缓垂下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把眼底的情绪藏了大半，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坐好，别乱动，摔了该疼了。”
宋稚霖刚在椅子上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他紧跟着补了句，尾音轻轻颤着，飘得又轻又软。
“是……是讨厌我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你。”
他抬起眼时，眼底像蒙了层薄薄的雾，原本清亮的光都暗了暗。
嘴角微微抿着，竟真的透出几分受伤的模样，带着无措。
宋稚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委屈打了个措手不及，刚才那点因亲近而闪躲的慌乱瞬间被汹涌的愧疚取代，手还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呐呐道：“我、我没有……不是讨厌你……”
“那你躲什么？”
沈星辞往前凑了凑，膝盖几乎碰到他的椅子腿，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声音更轻了，像怕惊扰了什么。
“刚才在樱桃树上还让我帮你够最高的果子，指尖都碰到一起了也没躲，现在不过是想帮你擦个果酱，就要躲这么远……”
他刻意把话说得断断续续，像在努力憋着喉头的委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袖口，布料被捻出浅浅的褶皱。
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失落的样子，看得宋稚霖心头发软，又麻又痒。
想起他被封印在那方寸卡牌里那么久，暗无天日的岁月里，说不定从来没人这么亲近过他，连句温柔的话都没听过？
这么一想，再看沈星辞眼底那抹真切的“受伤”，宋稚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分了，像在他好不容易敞开的心上划了道小口子。
脸颊“腾”地一下烫起来，赶紧摆着手解释：“我不是躲你！就是……就是没注意！突然靠太近，有点、有点不习惯……”
沈星辞看着他急着辩解、脸颊泛红的样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就被更深的委屈覆盖，他轻轻“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点不确定的迟疑：“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宋稚霖用力点头，脑袋都跟着晃了晃，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还特意主动往前挪了挪椅子，膝盖几乎要碰到沈星辞的腿，仰着脸保证。
“你擦吧，我不动了，绝对不动！”
沈星辞这才像是“放心”似的，重新拿起那张印着小熊的纸巾，指尖捏着纸角，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嘴角沾着的果酱，动作比刚才更轻了，像在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得浅浅的。
宋稚霖僵着身体没动，眼睛却忍不住瞟向他专注的侧脸，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指尖的温度透过纸巾传过来，带着点干燥的暖意。
和刚才那点刻意流露的委屈不同，这温度里藏着点真实的温柔，悄悄钻进心里，把那点因尴尬而起的僵硬烘得软软的。
厨房的砂锅里，樱桃酱还在咕嘟咕嘟地响着，甜香愈发浓郁，混着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在空气里缠缠绕绕，变得格外黏稠，连呼吸都带着点甜丝丝的黏。
宋稚霖的心跳又开始乱了节奏，连呼吸都放轻了。
“谢……谢谢。”
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沈星辞的脸，耳根红得像被太阳晒透的苹果。
沈星辞没说话，只是把空盘子叠在一起，端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地冲过瓷盘，溅起细小的水花，在阳光里闪着碎光。
宋稚霖看着他洗碗的背影，白色的衬衫被蒸汽熏得有点透，忽然想起刚才他说的“直到遇见你”，心里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有点发慌。
他站起身，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脚却像被绊了下，转身时不小心撞翻了旁边装樱桃核的小碗，“哗啦”一声，核子滚了一地，红的绿的混在一起散落在地上。
“哎呀！”
宋稚霖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指尖却被一颗尖尖的核子硌了下，疼得他皱起眉，指尖瞬间泛了红。
沈星辞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是关掉水龙头，也蹲下身，和他一起捡散落的樱桃核，两人的手在地板上偶尔碰到一起，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麻酥酥的。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
宋稚霖的声音有点小，像做错事的孩子，头埋得更低了，刘海遮住了眼睛。
“没事。”
沈星辞把最后一颗核子扔进碗里，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声，“碎了就碎了，反正也没用了，扔了就好。”
他看着宋稚霖泛红的指尖，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忽然伸手抓起他的手，低下头轻轻吹了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呼吸拂过指尖，带着点温热的痒。
宋稚霖的手指猛地一颤，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一路传到心底，让他瞬间忘了该说什么，连呼吸都停了半拍，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厨房的甜香还没散去，混着两人的呼吸，变得格外黏稠。
沈星辞松开他的手，转身继续洗碗，耳尖却悄悄红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指尖还残留着宋稚霖皮肤的温热触感。
沈星辞看着水槽里浮起的泡沫，觉得刚才碰到宋稚霖指尖的地方，还残留着点温热的触感，像樱桃酱的甜，一直甜到心里，连带着洗碗水都好像变甜了。
窗外的阳光又斜了些，把厨房的地板照得亮堂堂的，连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在光柱里跳舞，带着点懒洋洋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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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霖攥着发烫的指尖蹲在地上没动，指腹下的地板凉丝丝的，却压不住那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热。
他看着沈星辞把捡好的樱桃核倒进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指尖捏着碗沿的力度刚好，连核子碰撞发出的“嗒嗒”声都透着股利落劲儿。
“愣着干嘛？”
沈星辞回头看他，眼底带着点揶揄的笑意，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想在地上生根，长出樱桃树来？”
宋稚霖“腾”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椅子腿发出“咚”的一声，也顾不上疼，只是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嘴硬道：“谁愣着了！我在看地上有没有漏捡的核子，万一发芽了怎么办！”
他弯腰假装扫视地面，余光却瞥见沈星辞手背上沾着的白色泡沫，随着他擦手的动作簌簌往下掉。
厨房的水龙头还在滴着水，“嗒嗒、嗒嗒”敲在水槽里，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混在一起。
沈星辞用毛巾擦干净手，转身从橱柜最上层拿出个透明玻璃罐，里面装着琥珀色的蜂蜜，稠得能挂住勺：“要不要喝点蜂蜜水？刚吃了甜果酱，解解腻。”
宋稚霖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尾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要凉的，加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