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辞果然放慢了速度，脚步十分轻盈，带着宋稚霖一遍遍练习基础闪避步法。
“重心压低，膝盖微屈，”他的声音就贴在宋稚霖耳边，带着点训练时特有的认真，呼吸拂过耳廓，烫得宋稚霖指尖发紧。
“左脚先动，右脚小幅度跟上，像踩在棉花上，别太用力，留三分余地。”
宋稚霖跟着他的节奏挪动脚步，一开始总有些慌乱，脚腕处隐隐作痛，像是在抗议刚才的莽撞，可被沈星辞带着练了五六遍，竟慢慢找到了诀窍，动作也流畅起来。
沈星辞的手始终轻轻牵着他，掌心温热，力道不大，却给了足够的支撑，偶尔他脚步踉跄，对方总能像有预知似的，及时用掌心的力量稳住他的重心，给予了稳稳的支撑。
“对，就这样，”沈星辞的声音里带着点清晰的赞许，尾音微微上扬，“比刚才好多了，肩膀放松点，别太紧绷。”
宋稚霖抿着唇没说话，脸颊的线条却悄悄柔和了些，跟着节奏一步步踏在软垫上，鞋底与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形成了一种默契的节奏。
练了约莫半个时辰，他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训练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却不像刚才那样喘得撕心裂肺，反而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连脚踝的疼都轻了些。
“休息会儿？”
沈星辞停下动作，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起毛巾递给他，是宋稚霖常用的那条，印着只龇牙咧嘴的小狮子。
宋稚霖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汗，眼角余光瞥见自己还被牵着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了回来，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有点烫。
“不用，”他别过脸看向场地边缘，耳根却红得显眼，“再练会儿，这组步法我还没记熟，刚才转身时差点顺拐。”
沈星辞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笑意漾了漾，却没点破，只是重新牵起他的手，指尖刻意避开了刚才触到的发烫部位：“好，这次我们加个转身动作，注意重心转移，别慌。”
训练室里的白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宋稚霖的手骨节分明，却比沈星辞小了一圈，指尖透着点少年人的薄红，被完完整整地包裹在对方掌心，妥帖又安心。
等终于停下休息时，宋稚霖累得直接往后一倒，瘫坐在软垫上，后背抵着墙壁，却没像刚才那样耷拉着肩膀沮丧，反而觉得浑身舒畅，连呼吸都带着点轻快。
沈星辞在他身边坐下，递过来一瓶冰镇的运动饮料，瓶身凝着密密的水珠，碰到指尖时激起一阵凉意。
“谢了。”
宋稚霖接过来，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带着淡淡的青柠味滑过喉咙，舒服得他眯起了眼。
“感觉怎么样？”
沈星辞问，声音里裹着点藏不住的笑意，目光落在他被汗水打湿的发梢上。
“还行，”宋稚霖嘴硬，却忍不住加了句，声音很小，“你教得……还不错，比我哥那套‘打不过就硬扛’强多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脸颊“唰”地又开始发烫，赶紧低头猛灌饮料，瓶底都快被他喝空了。
沈星辞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空气传过来，没戳穿他的别扭，只是转头看向场地中央的模拟对战舱，银灰色的舱体泛着冷光。
“下午要不要试试那个？最新款的模拟对战系统，能调难度，比真人对练轻松点，还能测反应速度。”
宋稚霖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吗？我上次跟二哥撒娇了好久，他都不让我碰最新款的，说我操作太糙会弄坏机器！”
“当然，”沈星辞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向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只要你想，别说模拟对战舱，就是想拆了研究构造，我都能给你找套工具。”
宋稚霖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指节分明，掌心带着点薄茧，是双很有力量的手，犹豫了半秒，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这次沈星辞没像刚才那样轻轻一拉，而是稍用了点力，借着巧劲把他拽了起来，力道控制得刚好，既没让他觉得疼，又带着点稳妥。
“走，回去换件衣服，”沈星辞松开手，抬手替他拍了拍后背的灰尘，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脊椎，能感觉到少年身体的紧绷，“中午让阿姨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多放白芝麻。”
宋稚霖愣了愣，脚步跟着他往外走，脑子里还在回味那句“多放白芝麻”：“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醋排骨，还得放白芝麻？”
沈星辞回头看他，阳光刚好落在他眼底，亮得像揉碎了的金箔，带着点神秘的笑意：“猜的，看你性子，就像爱吃甜酸口的。”
其实是昨晚他睡不着时，借着月光翻了宋稚霖放在床头的食谱笔记本，米白色的封面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勺子。
里面某一页用红笔圈着“糖醋排骨”四个大字，旁边还用铅笔小字写着“要放白芝麻才香，二哥总忘”。
宋稚霖没再追问，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软乎乎的，只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脚步也轻快了些，连带着训练服的衣角都晃得更欢了。
阳光透过训练室的落地窗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形成一幅温暖的剪影，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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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换衣服时，宋稚霖打开衣柜，手指在一排蓝白黑的训练服上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越过最常穿的宝蓝色，拿起件压在角落的浅灰色。
和沈星辞早上穿的那件睡衣是几乎一样的灰，领口内侧同样绣着小狐狸，只是这只狐狸藏在布料纹理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他去年生日时偷偷绣的。
他对着镜子套上衣服，棉质布料贴着温热的皮肤，竟莫名觉得安心，像裹着层淡淡的松木香，和沈星辞身上的味道很像。
“发什么呆？”
沈星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换了件质地柔软的白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阳光落在他锁骨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阿姨说排骨快炖好了，去餐厅？”
宋稚霖猛地转身，脸颊像被阳光晒过似的又开始发烫：“知道了！催什么催！跟我二哥一样啰嗦！”
他快步往外走，故意没看沈星辞的眼睛，却在擦肩而过时，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晒过的阳光味，暖得让人想往旁边靠一靠。
餐厅里摆着长长的红木桌，雕花桌腿被擦得锃亮，阿姨正把最后一盘糖醋排骨端上桌。
琥珀色的酱汁裹着每块排骨，上面均匀撒着白芝麻，油光锃亮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小少爷，沈先生，快趁热吃。”
阿姨笑着布菜，眼神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带着点“我都懂”的了然笑意，悄悄往宋稚霖碗里多舀了两勺排骨汁。
宋稚霖没等沈星辞坐下，就先拿起筷子夹了块最大的排骨，塞进嘴里用力嚼着，酸甜的酱汁沾在嘴角，腮帮子鼓鼓的。
“慢点吃，没人抢。”
沈星辞递过张印着小熊图案的纸巾，顺手拿起宋稚霖的汤碗，帮他盛了碗飘着玉米段的排骨汤，“汤里放了玉米和山药，解腻，小心烫。”
宋稚霖接过汤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心里像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连带着刚才被说“啰嗦”的气都消了。
他偷偷抬眼瞄了下沈星辞，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清炒西兰花，筷子夹菜时稳得没一点声响，阳光透过雕花窗户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像话，比画册里的骑士还好看。
“你怎么不吃排骨？”
宋稚霖含糊地问，嘴里的肉还没嚼碎，说话有点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