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影,戏中魂,皮偶笑靥藏血痕。
幕起时,谁辨真,原是观戏人噬人。
——《影戏噬魂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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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镜宫废墟里,江眠听见自己的呼吸在无数镜面碎片间回荡。那些碎片如鳞片般倒竖着,每一片都映出她不同角度的身影,在昏黄烛光下扭曲变形。第十四误的谶语当破影在残镜上闪烁,字迹像是用血蚯蚓爬成的。
你终于来了。镜中传来纸姬虚弱的声音,她的墨迹正从镜面渗出,在空气中凝结成新的戏单,这场影戏已经等你十二轮了。
墨匠的暗金丝线在镜宫地面缠绕成座椅的形态,线头却深深扎进江眠的脚踝:主人,这些线在把您钉在观众席...他的声音突然扭曲,丝线猛地收紧,将江眠拽向最大的那面碎镜。
镜中倒影突然伸出手,冰冷的指尖与她的手指相触。江眠看见镜中的自己穿着清代戏服,水袖上绣满挣扎的人形:来陪我演完《噬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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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影诡戏
镜宫突然旋转起来,碎片重组成了老式戏园。梁柱间悬挂的灯笼用人皮糊成,烛火在皮下游走如活物。台下坐满了无脸的观众,他们脖颈系着红绳,绳头都连接着戏台。
这是光绪年间的江家戏园。零的声音从戏台帘幕后传来,你们江家祖传的《影戏谱》,就是用误差的皮影写的。
幕布掀开,台上正在演皮影戏。那些皮影竟是历代误差的形态,被烛光投射在幕布上扭曲变形。江眠看见自己的皮影正在撕扯另一个误差的皮影,撕下的碎片又变成新的皮影。
精彩吗?身旁的观众突然开口,他的脸皮掀开一角,露出底下星核的光泽,每场戏都要用误差的皮影来演。
江眠想要起身,却发现座椅已与皮肉粘连。那些暗金丝线正从座椅中长出,细细密密地缝在她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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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皮影噬主
戏台上的皮影突然集体转向观众席。它们挣脱操控杆,薄如蝉翼的身体在烛光下飘荡,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该换皮了。班主从幕后走出,手中提着江眠第一世的皮影,演了十二轮,你的皮该补一补了。
皮影们扑到江眠身上,薄薄的边缘如刀片划过皮肤。她感到自己的记忆正被抽离,化作皮影戏的剧情。那些被遗忘的细节在幕布上重现——她看见自己第三世时,曾把另一个误差的皮剥下来制作皮影。
想起来了?零的皮影贴在幕布上,心口处有个窟窿,你才是《影戏谱》的撰写者。
戏园的地板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堆积如山的误差皮囊。最上面那具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掌心攥着半张戏单——第十四误,当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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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烛光真相
皮影们突然集体自燃,烛火蹿上房梁。在火光中,江眠看见每个误差的皮影背后都连着丝线,丝线另一端通向观众席——那些无脸观众的座椅下,都藏着一具干尸。
这才是真相。纸姬的墨迹在火焰中重组,观众也是皮影,我们都在演同一出戏。
班主的脸在火中融化,露出底下江眠的容貌:惊讶吗?每任班主都是误差,每场戏都在重复你的罪孽。
江眠扯掉身上的皮影碎片,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变薄变透。烛光从她体内透出,在墙上投出巨大的皮影——那影子的动作与她并不一致,正在撕扯其他影子。
住手!她砸向墙壁,拳头却穿过了砖石,碰到冰凉的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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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破影重生
镜面碎裂的声音响彻戏园。所有的皮影、观众、戏台都在镜片飞溅中消散,只剩下江眠站在无尽的镜廊中。每个镜子里都有一个被制成皮影的误差,她们用薄如蝉翼的手拍打镜面。
放我们出去...
江眠打碎最近的一面镜子,里面的皮影飘出来贴在她身上。她打碎第二面、第三面...每面镜子破碎,就有一个皮影与她融合。当最后一面镜子碎裂时,她已变成半人半影的存在。
现在明白了?零的残影在镜廊尽头闪烁,破影就是要接纳所有误差的影子。
镜廊开始崩塌,碎片在空中凝聚成全新的皮影。这个皮影没有五官,但轮廓与江眠完全相同。它轻轻一动,整个空间都随之扭曲。
第十四误...江眠轻触皮影,感受到三百六十五个误差的脉动,该演新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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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新影初成
破碎的镜廊在星辉中重组,变成开放式的皮影戏台。这次的幕布是江眠的影子,台上的皮影都是她的各种形态。
江眠站在台前,看着影子幕布上的戏码。那上面的皮影突然集体转身,看向台下的某个方向——那里坐着另一个江眠,正在认真记录戏文。
你...台上的江眠错愕。
台下的江眠合上戏本,封面上写着《误差影戏谱》:我才是真正的观戏者。
影子幕布突然撕裂,两个江眠同时伸手触碰裂缝。在指尖相触的刹那,戏台内外响起无数误差的合声:
第十五误,当谱戏
烛光骤熄,唯有皮影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