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四月初一，护国府议事厅。
卢象升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
两个月，两场大战。他转过身，看着坐满了人的厅堂，是时候总结一下了。
钱守道站起来，打开厚厚的账本：护国公，我先说战果。清军一战，击毙四千，俘虏两千，缴获战马八百匹，军械若干。朝廷军一战，击毙八千，俘虏五千，缴获火绳枪五千支，粮食一万石，军饷三万两。
两战合计，歼敌一万六千，我军损失两千人。他顿了顿，伤亡比是一比八。
厅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再说财政。钱守道翻了一页，缴获物资变卖，入库三万两。护国券信誉提升，这半个月又有百姓认购两万两。加上各项产业收入，府库现在有五万两储备。
五万两？王文义惊讶地说，终于不缺钱了？
暂时不缺。钱守道笑了笑，但接下来扩军、春耕、武器生产，又要花不少。
卢象升点点头：该花的钱一定要花。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护国府发展起来，钱会越来越多。
他走回桌前坐下：王将军，说说军队情况。
王文义站起来：护国公，两战之后，我军减员约两千人。但士气高涨，战斗力大幅提升。现在兵员是两万三千人，建议扩军到两万五千。
扩军的事，稍后再说。卢象升看向程文炳，军官学校那边如何？
再有十天，第一批学员就要毕业了。程文炳说，一百个学员，经过三个月理论学习，基本掌握了现代战术。接下来三个月实战演练，就能正式任命。
很好。卢象升满意地点头，这一百人，是护国军的未来。
四月初三，护国府广场。
护国府军官学校第一期学员毕业典礼。
一百个学员整齐列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
卢象升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叠证书。
三个月前，你们来到军官学校，都是一张白纸。他的声音洪亮，三个月后的今天，你们掌握了现代战术、地形学、后勤管理、情报分析。你们，是护国军的骨干。
他举起一本证书：这是护国府军官学校的毕业证书。拿到它，意味着你们已经具备了指挥作战的能力。
现在，我宣布，第一期学员全部合格，准予毕业！
万岁！一百个学员齐声欢呼。
卢象升开始颁发证书。
第一个上台的是李大壮。
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三个月前还是个普通士兵。现在，他已经是班级第一名。
李大壮。卢象升把证书递给他，表现优秀，特授百户之职。
李大壮激动得浑身发抖：护国公……我……
你能行。卢象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母没了，但护国府就是你的家。好好干，将来你能走得更远。
李大壮敬了个军礼，眼眶湿润。
一百个学员依次上台领证。
最后，卢象升宣布了任命：
李大壮，任第三营第一千户所百户。
张文轩，任第一营参谋。
刘勇，任第二营第三千户所百户。
……
一百个人，五十个被任命为百户，三十个成为参谋，二十个留校担任教官。
你们现在是军官了。卢象升郑重地说，但记住，军官不是用来享福的，是用来带兵打仗的。你们的责任，比以前更重。
一百人齐声回答。
台下，老张头看着自己村里那个被推荐来的年轻人，眼睛都红了。
咱村出了个军官啊。他激动地说。
四月初五，护国府西郊兵营。
扩军招募开始了。
消息一传出，报名的人排成了长队。
护国军现在威名远播，大家都想当兵。程文炳对卢象升说，三天时间，报名的有八千多人。
好事。卢象升点头，但要严格选拔。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明白。
选拔标准很严格：十八到三十岁，身体健康，没有犯罪记录，最好识字。
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录取了五千人。
这五千人，编入新成立的第四营。卢象升宣布，营长由程文炳兼任，副营长从军官学校毕业生中选。
新兵入营后，立刻开始训练。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新兵训练引入了军官学校的教学方法。
理论课、战术课、体能课、射击课，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而且，每个连队都配了一名军官学校毕业的参谋，专门负责指导训练。
以前训练新兵，就是练队列、练体能，最多练练射箭。程文炳感慨地说，现在不一样了，要教他们战术，教他们配合，教他们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
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伤亡。卢象升说，太原战役的教训，不能忘。
四月初七，西郊火器作坊。
李铁匠带着五十个学徒，日夜赶工。
经过两个月的摸索，来复枪的生产效率大大提高。
护国公，咱们现在一个月能产三百支来复枪了。李铁匠擦着满脸的汗，比之前的一百支提高了两倍。
很好。卢象升检查着一支刚完成的来复枪，质量呢？
保证质量。李铁匠拍着胸脯，每一支枪都经过试射，不合格的绝不出厂。
卢象升拉动枪栓，瞄了瞄，满意地点头：按这个速度，半年内就能让全军都装备来复枪了。
护国公，还有个好消息。李小宝从旁边跑过来，我改进了手榴弹的引信，现在更安全了。
卢象升来了兴趣，说说看。
以前的引信是布条，有时候会灭。李小宝拿出一个手榴弹，我改成了火药线，外面包一层油纸，风吹不灭，水也浇不灭。
而且，他继续说，我还做了延时测试。现在的引信燃烧时间固定在五息，士兵扔出去的时候，心里有数。
卢象升摸了摸他的头：小宝真是天才。这个改进很重要。
李小宝不好意思地笑了。
对了，烟雾弹和信号弹的生产如何？
烟雾弹已经量产了，月产五百枚。李铁匠说，信号弹还在改进，想做出更多颜色。
慢慢来，不急。卢象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全第一，质量第一。
四月初八，傍晚。
卢象升正在书房里批阅文件，傅青主匆匆走进来。
护国公，李自成派人来了。
牛金星？
对，就是他。傅青主点头，第三次来了。
请进来。
不一会儿，牛金星走进书房。
这位李自成的军师，五十多岁，一身儒生打扮，颇有几分书卷气。
护国公，别来无恙。牛金星拱手。
牛先生客气了。卢象升请他坐下，这次来，又是为了结盟？
护国公真是明白人。牛金星笑了笑，不过这次不完全是结盟，而是想签个协议。
什么协议？
互不侵犯协议。牛金星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闯王的意思是，护国府管护国府的，咱们管咱们的，谁也不惹谁。
卢象升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
协议内容很简单：
一、双方承认对方的地盘，互不侵犯。
二、允许商队互通有无。
三、遇到共同的敌人（清军或朝廷），可以交换情报。
四、协议有效期一年。
闯王很有诚意。牛金星说，他知道护国公刚打了两场大战，需要休养生息。正好闯王也要整顿军队，准备攻打西安。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发展，岂不是好？
卢象升沉思片刻：如果我不签呢？
那闯王也不会强求。牛金星笑着说，但护国公想想，现在清军虽然退了，朝廷虽然暂时不敢来，但谁知道将来如何？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况且，他顿了顿，闯王攻下太原后，那五百二十个被清军掳走的百姓，也算是间接帮了护国府的忙，不是吗？
卢象升心里明白，牛金星说得有道理。
现在护国府确实需要和平时期发展。如果李自成也来攻打，那就真的四面楚歌了。
好，我签。他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盖上印章。
牛金星大喜，也签了字。
护国公爽快！他站起来拱手，一年之后，咱们再商量。
牛先生慢走。
第二天，卢象升召集核心幕僚，讨论是否要扩大地盘。
护国公，咱们现在兵强马壮，正是扩张的好时机。王文义率先发言，清军退守代州，朝廷暂时不敢来，李自成也签了协议。周围几个县，都可以拿下来。
我不同意。诸葛青云推了推眼镜，表面上看，护国府确实处于有利位置。但根基不稳。
怎么不稳？王文义不服气。
第一，人口。诸葛青云伸出一根手指，现在八万五千人，粮食刚刚够吃。如果扩张，接收更多难民，粮食从哪来？
第二，管理。他又伸出一根手指，护国府的官员本来就不够，现在的地盘都管不过来。再扩大，管得住吗？
第三，军队。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现在两万五千人，看着不少。但要守更大的地盘，兵力就分散了。到时候敌人来攻，反而更危险。
王文义被说得哑口无言。
卢象升沉默了很久，最后开口：诸葛先生说得对。稳扎稳打，先把现有的地盘治理好。
可是护国公……王文义还想争辩。
我知道你想立功。卢象升打断他，但护国府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所有人的。不能为了扩张而扩张，要考虑百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是……王文义低下头。
不过，卢象升话锋一转，虽然不主动扩张，但防御工事要加强。在边境多建几个哨所，增加巡逻。
明白！
四月初十，春耕动员大会。
卢象升站在广场上，对着几千个村民讲话。
乡亲们，去年咱们种了五万五千亩地，秋收十六万五千石。勉强够吃，但不够用。他举起手，今年，要扩种到七万亩！
七万亩？下面有人嘀咕，能种得过来吗？
卢象升肯定地说，第一，新开垦一万五千亩荒地。这些地在东边的山谷里，土质不错。第二，两千个清军俘虏留下来的人，分配到各村，帮忙干活。
护国公，那些俘虏靠得住吗？有人担心。
靠得住。卢象升笑了笑，他们大部分是汉人包衣，本来就不想给清军卖命。现在给他们分地，让他们安家，他们比谁都卖力。
另外，他继续说，今年改进了农具，又引进了新的种子。如果风调雨顺，秋收能到二十一万石。到时候，不但够吃，还有余粮。
二十一万石？老张头眼睛一亮，那就不用饿肚子了？
对，不但不饿肚子，还能吃饱。卢象升郑重地说，这是我给大家的承诺。
护国公万岁！
护国府万岁！
欢呼声响彻广场。
四月十二日，卢象升视察各村春耕情况。
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男人们扶着犁，女人们撒着种，孩子们赶着牛。
护国公来了！有人喊。
卢象升翻身下马，走进田里。
老张头，今年种多少亩？
我家十亩。老张头直起腰，擦了擦汗，比去年多了两亩。
够种吗？
够！护国府给了新农具，还分了两个俘虏帮忙，肯定够。老张头笑得合不拢嘴，护国公，您真是好人。
别说好人不好人的。卢象升摆摆手，大家好好种地，秋天多打粮食，才是正事。
他又走了几个村，看到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
只要今年秋收顺利，护国府就能实现粮食自给。
那时候，就不用再为吃饭发愁了。
四月十五日，护国府议事厅。
卢象升召开了一次总结会。
半个月过去了，各项工作进展如何？
钱守道站起来：护国公,我先说。新兵五千人招募完成,军队扩至两万五千。军官学校第一期毕业，一百人全部分配到位。火器产能提升，来复枪月产三百支，手榴弹月产一千枚，烟雾弹月产五百枚。
财政方面，府库有五万两储备，护国券流通总额十万两，信用良好。
春耕方面，老张头代表村民发言，七万亩地全部播种完毕，进度比去年快。
很好。卢象升满意地点头，再说外交。李自成签了互不侵犯协议，一年内不会有威胁。清军退守代州，短期内也不敢来。朝廷剿灭失败，估计也要缓一阵。
所以，他环视众人，这半年，是护国府发展的黄金时期。大家要抓住机会，把护国府建设得更强大。
所有人齐声回答。
当晚，卢象升独自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田野。
月光下，一片片农田泛着银光。
诸葛青云走过来，递给他一壶酒。
护国公，在想什么？
在想护国府的未来。卢象升接过酒壶，喝了一口，从去年四月到现在，整整一年。护国府从七万二千人增加到八万五千人，从风雨飘摇到初步站稳。
但路还很长。他叹了口气，清军、朝廷、李自成，随时都可能翻脸。护国府的根基，还不够稳。
护国公不必太忧虑。诸葛青云劝道，现在护国府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了。武器装备领先，士兵训练有素，百姓信任咱们。只要继续发展下去，假以时日，护国府一定能成大事。
希望如此。卢象升举起酒壶，为护国府的未来，干一杯。
干杯。
两人碰了碰酒壶，一饮而尽。
远处，传来夜鸟的鸣叫。
春天的太行山，生机勃勃。
护国府的未来，也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