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二月二十一日，护国府校场。
程文炳带着新兵进行行军测试，结果让他脸色铁青。
护国公，不行。他走进议事厅，一屁股坐下，新兵战斗力是上来了，但后勤跟不上。
卢象升放下手里的地图：说具体点。
我让他们背三十斤粮食和武器，行军五十里。程文炳摇摇头，走到三十里，就有人累倒了。勉强到了五十里，士兵们累得半死，根本没法打仗。
携带的粮食呢？
生米，够吃三天。程文炳苦笑，但每次做饭要一个时辰。如果急行军或者打仗，根本没时间做饭。
王文义也在旁边补充：还有伤员救治。上次演练，有几个士兵扭伤了，只能抬回营地。如果真打起来，伤员怎么办？
卢象升沉默了片刻，站起身。
后勤不解决，再强的军队也打不了硬仗。他走到窗边，看着校场上训练的士兵，李师傅他们改进武器，咱们也要改进后勤。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召集钱守道、刘婆子，还有各部将领。今天，咱们专门研究后勤问题。
一个时辰后，议事厅里坐满了人。
卢象升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军需司。
从今天起，成立护国府军需司，专门负责军队后勤。他看着钱守道，钱先生，你兼任军需司总管。
钱守道站起来：护国公，军需司具体做什么？
三件事。卢象升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改进军粮，让士兵吃得饱、背得动。第二，建立补给站网络，确保前线粮草充足。第三，配合刘婆子，建立野战医疗队，救治伤员。
他在黑板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现在的问题是，士兵背三十斤粮食，只够吃三天，而且需要做饭。我要让士兵背的粮食减半，但能吃五天，还不用做饭。
这怎么可能？程文炳疑惑地问。
用炒面。
二月二十二日，护国府西郊，空地上支起了十几口大锅。
卢象升召集了各村的妇女，教她们制作炒面军粮。
做法很简单。他示范着，把小麦炒熟，磨成粉。加盐、加油、加一点糖，拌匀，密封保存。
老张头的媳妇问：护国公，这炒面能吃吗？
当然能吃。卢象升抓了一把炒面，直接放进嘴里，干吃，或者用水冲成糊糊，都行。
他咽下炒面，继续说：最重要的是，不用做饭，节省时间。而且炒过的面粉，一斤顶三斤生米的热量。
刘氏走上前，接过卢象升手里的碗，尝了一口：嗯，有点香，还挺好吃。
就是有点干，得多喝水。另一个妇女补充。
卢象升点头：所以还要配肉干。
他让人端上来一盆肉干。
牛羊肉切薄片，用盐和酱油腌制，然后晾晒或烟熏至干硬。他拿起一片肉干，一斤肉能制作三两肉干，补充蛋白质和盐分。
钱守道在旁边算账：护国公，按您说的，每个士兵背炒面五斤、肉干一斤、盐一两，总共六斤，够吃五天。比以前的十二斤生米轻多了。
没错。卢象升满意地点头，这就是改进后的军粮。动员各村，十天内生产两万人份的军粮。
刘氏当场表态：护国公放心，纺织工坊的女工可以帮忙。炒面不难，大家一起干，十天肯定够。
那就拜托了。卢象升拱了拱手，记住，炒面要炒透，不能有生的。密封要严实，不能受潮。
肉干的制作则由专门的作坊负责。
卢象升找来几个屠夫，教他们如何制作肉干。
切肉要薄，越薄越容易干。他示范着，腌制的时候，盐要多一点，防止变质。晾晒要在通风的地方，不能晒太阳。
为什么不能晒太阳？一个屠夫问。
太阳晒会发臭。卢象升解释，最好是挂在阴凉通风的棚子里，或者用烟熏。
屠夫们学得很认真。三天后，第一批肉干出来了。
卢象升拿起一片尝了尝，有点咸，但能接受。
成了。他对钱守道说，按这个标准，十天内做出两万斤肉干。
钱守道咂舌：护国公，这得多少钱？
五千两。卢象升说得很干脆，军粮改革，再贵也要投。
二月二十四日，卢象升又搞出了新花样：罐头的雏形。
罐头？李小宝眨着眼睛，这是什么？
就是把熟食密封保存，能放很久。卢象升解释，可惜咱们没有玻璃瓶，只能用陶罐凑合。
他让工匠准备了二十个小陶罐，然后把煮熟的肉趁热装进去，立刻用蜡封口。
原理很简单。他对李小宝说，趁热封口，隔绝空气，里面的食物就不容易坏。
真的吗？李小宝半信半疑。
等半个月就知道了。
半个月后，他们打开陶罐。二十罐里，十八罐完好，两罐变质了。
为什么会坏？李小宝问。
卢象升检查了坏掉的罐子：密封不严。蜡封有裂缝，空气进去了。
那怎么改进？
多封几层。卢象升想了想，先用布包一层，再用蜡封，最后用绳子捆紧。
经过改进，成功率提高到九成五。
虽然这种陶罐罐头很粗糙，但已经能实用了。卢象升下令制作一千罐，作为应急口粮。
二月二十六日，补给站建设启动。
卢象升召集王文义、杨国柱、程文炳，在地图前研究。
现在咱们的补给线太长了。他指着地图，从护国府到前线，动辄几十里。如果粮草不够，部队就没法打。
所以要建立补给站网络。他在地图上标出几个点，每隔二十里建一个补给站，储备粮食、武器、药品。部队前进，补给站跟进。
王文义看着地图：护国公，建多少个？
先建九个。卢象升在地图上圈出位置，北部面向太原，建五个。南部面向朝廷军队可能来的方向，建四个。
每个补给站储备什么？
粮食一万斤，箭矢一千支，火药五百斤，药品若干。卢象升继续说，配十个守备，负责看管。
杨国柱接过话茬：护国公，补给站建在哪里？
选易守难攻的地点。卢象升认真地说，山坳、树林、废弃村庄都行。关键是要隐蔽，不能让敌人轻易发现。
明白了。杨国柱点头，我这就带人去选址。
补给站的建设很快。
工匠们在选定的地点，搭起简易的茅草棚，四周用木栅栏围起来。虽然简陋，但足够储存物资了。
每个补给站都配了账本，记录物资进出。谁来领了多少粮食，领了多少箭矢，都要登记。
钱守道制定了《补给站管理条例》：
一、物资进出必须登记，不得私吞。 二、守备每日巡查，防止被盗或被敌军袭击。 三、每旬向军需司报告库存情况。 四、紧急情况下，可就近支援前线部队。
十天后，九个补给站全部建成，投资八千两。
卢象升亲自去视察了北部的一个补给站。
站在山坳里的茅草棚前，他看着整齐堆放的粮袋、箭筒和火药桶，满意地点头。
有了这些补给站，部队能持续作战的时间至少延长一倍。
三月初一，最重要的改革来了：野战医疗队。
刘婆子接到通知，来议事厅的时候，还有点疑惑。
护国公，找我什么事？
刘婆子，卢象升开门见山，我要建立野战医疗队，跟着部队打仗，救治伤员。你愿意去吗？
刘婆子愣了：跟着打仗？
卢象升点头，以前打仗，伤员只能抬回营地，路上耽误时间，很多人就死了。我要让医生直接到战场，第一时间救人。
刘婆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说：我去。
卢象升拍了拍她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野战医疗队的队长。
野战医疗队配置：医生十人，你和翠儿带八个赤脚医生。担架队二十人，从士兵中选。还有一个医疗大帐，药品和器械若干。
翠儿也在旁边，听得眼睛发亮：婆婆，我也要去！
刘婆子看了看她，点点头：那就一起去。
担架队的训练由程文炳负责。
他从各部队选了二十个身强力壮的士兵，专门训练。
抬担架看着简单，其实不容易。程文炳让两个人抬着一个假人演示，要走得稳，走得快，还要保证伤员不受二次伤害。
山路、泥地、夜晚，各种情况都要练。
二十个士兵两人一组，每组配一副担架。反复练习快速抬担架、翻越障碍、夜间行军。
程文炳还教他们简单的包扎技巧：止血、固定骨折、清洗伤口，这些基本的要会。
训练的时候，他喊出了一句口号：不抛弃，不放弃，每个战友都要救回来！
这句话很快在士兵中传开了，成了野战医疗队的精神。
卫生消毒是卢象升特别强调的。
他把刘婆子和翠儿叫来，认真地讲解。
伤口感染，比箭伤本身更可怕。他拿起一把手术刀，所有器械，用之前必须用开水煮沸，杀死看不见的病菌。
病菌？刘婆子不太懂。
就是……会让伤口发炎的东西。卢象升简化了解释，反正记住，一定要消毒。
他又拿出一瓶白酒：白酒可以消毒伤口，盐水可以清洗伤口。这些都要准备好。
翠儿拿着小本子，详细记录每个步骤。
回去后，她根据卢象升的讲解，制定了《野战医疗规范》：
一、所有器械必须用开水煮沸消毒。 二、伤口必须用白酒或盐水清洗。 三、包扎必须用干净的布条，不能用脏布。 四、重伤员优先救治，轻伤员自行包扎。 五、医疗帐篷必须远离战场，但不能太远，方便送伤员。
她把这份规范拿给刘婆子看，老人家感慨地说：翠儿，你比婆婆强多了。
婆婆教得好。翠儿笑着说。
三月初三，全军大演练。
卢象升要检验后勤改革的成果。
两万士兵集结在校场上，每人背着新式军粮：炒面五斤、肉干一斤、盐一两。
今天的演练科目，卢象升站在高台上宣布，负重行军五十里，中途不做饭，直接吃炒面。模拟战斗，产生，由野战医疗队救治。从补给站获得补给。
出发！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
行军到二十五里的时候，程文炳下令休息。
士兵们拿出炒面，有的干吃，有的用水冲成糊糊。再配上肉干，吃得很香。
这炒面真好，不用做饭了！
就是有点干，得多喝水。
肉干真香，吃了浑身有劲！
十五分钟后，继续行军。
到了五十里的终点，士兵们虽然累，但比以前背十二斤生米的时候强多了。
新军粮轻，走得快！李大壮气喘吁吁地说。
接下来是模拟战斗。
卢象升派人扮演敌军，双方对阵。战斗过程中，几十个士兵被指定为，倒在地上。
担架队立刻冲上去，迅速将抬到后方。
刘婆子和翠儿在医疗大帐里，有条不紊地。
中箭了，先拔箭、止血、包扎。
骨折了，用木板固定。
这个伤势太重，先救这个轻伤的。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最后是补给站测试。
部队到达一个补给站，报出番号和需求。守备立刻打开仓库，发放粮食、箭矢、火药。
钱守道在旁边记录：发放速度比预期快了一倍。
傍晚，演练结束。
卢象升召集将领们总结。
今天的演练很成功。他看着数据，行军速度提高了三成，士兵体力保持得更好。全部得到及时。补给流畅，没有断粮。
王文义感慨地说：护国公，这后勤改革，比改进武器还重要。
武器和后勤，缺一不可。卢象升放下纸，有了新武器，有了好后勤，咱们护国军才是真正的现代化军队。
程文炳举手：护国公，我有个建议。能不能给野战医疗队起个响亮的番号？
好主意。卢象升想了想，护国军野战医疗队。刘婆子，你就是队长。
刘婆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三月初五，总结大会。
卢象升在校场上宣布后勤革命的成果：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军需司成立，钱守道任总管。新式军粮研发成功，炒面十二万斤，够两万人吃十天。肉干两万斤，陶罐罐头一千罐。补给站九个，覆盖一百八十里。野战医疗队一支，医生十人，担架队二十人。
投资一万三千两。
效果：部队机动性提高三成，持续作战能力增强一倍。伤员死亡率预计从五成降到两成。
士兵们听得热血沸腾。
护国公万岁！
护国军必胜！
散会后，卢象升和诸葛青云站在校场边，看着训练的士兵。
护国公，诸葛青云推了推眼镜，武器改进了，后勤改进了，情报体系建立了。护国军现在的战斗力，比太原战役前强了不止一倍。
还不够。卢象升摇摇头，清军、朝廷、李自成，三方加起来有四五万人。咱们只有两万。
但咱们有优势。诸葛青云笑了，技术优势，情报优势，后勤优势。还有，咱们的士兵更有战斗意志。
卢象升点了点头，目光眺望远方。
三月的太行山，春风渐暖。
护国军的战刀，已经磨好了。
就等敌人送上门来。